沈砚山等人进来,就看到四个人围着掌柜骂骂咧咧。
几名营长带着勤务兵,勤务兵又扛了枪,场面一时静了下。
当兵的还是很有威慑力。
然而,这几个营长自持身份,不会管人家闹事,纷纷上了二楼。
他们一上去,楼下的人就继续叫嚷。
沈砚山脱了外衣,转身就想下去看热闹。
二营长一把拉住了他:“小老弟,你知道楼下疯的是谁?”
沈砚山在南湖县的日子不长,又天天捉摸着收拾明月寨的土匪,来个黑吃黑,监管着自己那几条街的一亩三分地,无瑕旁顾。
这南湖县有哪些头面人物,他是不知道的。
“是谁?”
“是杜县长家的三少爷。那就是个泼皮,偏得杜县长疼爱。杜县长呢,跟督军府关系匪浅,他平时里也很孝顺团座,还是别惹杜家。”二营长笑道。
这话简而言之,杜家惹不起。
别说他一个新起来的营长惹不起,就是团座也要给杜家面子。
“吴哥提醒我,我不惹事。吴哥可能不知道,温御厨的外甥孙女是我的小女人。她舅公去世之后,这里的招牌菜都是她做。我去瞅一眼,看她在不在后厨。”沈砚山道。
几位同僚一愣。
这位新起来的沈营长没有家眷,大家都知道,却不知他身边是带着美妾的。
年轻人,还是挺懂得享受。
几个人会意一笑,没有阻拦沈砚山。
沈砚山刚走出雅间,就瞧见了司露微,他当即停了脚步,因为司露微手里拿了把剔骨刀,正站在杜三少爷面前。
他没有继续往下走,而是趴在了栏杆上。
他腰上挂着一把勃朗宁。
这把勃朗宁,里面装着沈团座的子弹,是上次从沈团座的副官身上偷的。
只要杜三少爷敢对司露微动手动脚,就会有一颗子弹神不知鬼不觉打中他的脑袋,然后让杜家去跟沈团座闹。
他好整以暇看着。
跟着他的司大庄也看到了。
瞧见了司露微手里的剔骨刀,司大庄打了个冷战:“我家小鹿,泼辣!”
小鹿没什么可怕的,但司大庄就是怕她,特别是她手里还拿一把剔骨刀。
沈砚山表情淡淡,笑容也淡淡:“挺好。”
人活着,就要有一股子硬气。旁人护不住你,你就要护住自己。
投胎艰难,多少虫豸鼠蚁也是投胎而成的,做一个人原本就不容易,已然是最高的礼遇了。自己还不珍惜自己的命,非要软软弱弱任人欺凌,还不如做畜生。
“......狗肉不上席,这是规矩。”司露微的声音不高,手里的刀不轻不重磕在桌面上,“再说狗肉有什么好吃的?我不做。”
今天本不是司露微来做饭的日子,她是被掌柜的临时叫过来的,因为来了个大爷,非要点御厨传人做菜,否则就要砸馆子。
这种人,惹不起,司露微就来了。
杜三少爷变了脸。
他气得哆哆嗦嗦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司露微瞥了他一眼:“杜少爷。”
她从头到尾,眉目上没什么不敬,言语也算柔和,可她本身就带着一股子泼劲儿,再加上一把黑沉的剔骨刀......
杜三少咽了口吐沫,跟司大庄一样,觉得这娘们细胳膊细腿的,没什么可怕的,却忍不住有点怕。
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那爷要吃鹅!随便你怎么做,不好吃爷就要砸了你们馆子!”
司露微看了眼,低声道是,转身就走了。
她如此顺利脱身,沈砚山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