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提了甜饼去了萍盈的院落。一路上,处处仍是绿翠如茵,看不出半点深秋的意味。细细想想,再过两日便是立冬。微微一笑,莫不说天下美景尽在皇宫之内呢。淡淡摇头,这样美丽的宫中,怎会有那么多腌臜的事情,让曾经单纯美好的萍盈竟也算计到那般。
“小姐怎么这样慢?”一位宫女的话打断我的思绪,定睛一看,是萍盈的侍女怜儿,她快步走到我身前,低低又说了声:“小姐可是来了,平公公正在受罚呢,若再过一会,怕是所有侍婢都要受罚了。怜儿在这里先谢过小姐了。”
有些讶异看向微笑的怜儿,眼波流转中想到,若不是顶通透的人儿,皇上又怎会赏给萍盈呢。加快了脚步,走进院子。
院中的确可见一位公公正被杖责,而萍盈正坐在当前,慢慢喝着茶,眼神中透露着宫中人独特的藐视,似乎那“噗噗”的声音只是两个侍卫在打棉花。
深呼一口气,定了心神,扬起练过无数遍的笑容,“婕妤,今儿这院子里怎么这么热闹。”盈盈走向她。
“是沐曦来了。”萍盈眼里滑过惊讶,遂收拾好,依旧四平八稳,“不过是教训一个办事不得力的奴才。”眼中抛出不屑,随手又端起茶杯。
心中一冷,面上却笑得更甚,“那是要教训了,奴才们不教训还不得翻了天。”把竹篮放在桌上,不待招呼坐在石凳上,眼睛一垂,“哟,这不是昨天给我传话的公公嘛,可是犯了什么事?”转而看向萍盈,“婕妤,不如卖我个面子,饶了这奴才吧。要不这宫里说闲话的又道你这打给谁看呢。”迎着萍盈惊讶的眼光,依然笑笑。
萍盈定定看我片刻,“罢了,带出去吧。别在这里脏了我的地方。”眼中的轻蔑让人无法正视。
忍了又忍心中的翻滚,笑笑看她,“婕妤尝尝臣女做的甜饼吧,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打开篮盖,期待看向她。
萍盈嘴角轻抽,片刻才落落大方答我,“好。”遂取了甜饼尝着。
侍女端来茶,我淡笑接了,慢慢饮了。这第一道关我算是过了,第二关是什么样呢?萍盈,是我将你推入这深宫,今日索性让我来检阅你新学来的生存能力吧。
不消一会,萍盈突然扔了甜饼,捂着肚子开始呻吟,“本宫,本宫肚子疼。快,快宣御医。”说着小脸已经皱在一起,身体也渐渐歪向一边。
她身旁的侍婢急忙上前扶住她,不住问道:“娘娘你怎么样,娘娘……”一面又恶狠狠看我:“你不能走,若是娘娘有什么闪失,一定要追究你。”一旁的远侍已经乱成一团,叫嚷着请御医,急切奔跑着,面上的慌乱一点不差。
默然看着眼前一切,露出一丝笑容。这一招的确不错,身份压不住我,便用苦肉计。可侍婢眼里划过的阴戾也让我明了这一切不过是假装。可是萍儿,你想要对付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姑姑,那个你口中“风华绝代”的女子。
可看着萍盈越来越苍白的小脸,心中隐隐有些着急。双手握上萍盈手臂,慌乱道:“婕妤娘娘,臣女只是按照你给的配料小心做的,一点没有差错啊。”心中已有一惊,面上仍是惊慌不已。
我和两位侍婢将萍盈小心扶回房后,太医已经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太医才走进房中,未几问安,已有公公尖细声音传来:“皇上驾到。”看来我一进院门就已经有人去请了太医和皇上来。只是萍盈,你做的这个局如今装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了,你可知晓。
繁琐的行礼后,太医才跪在萍盈床榻旁,在覆了丝帕的手腕上切脉。我笑着看那太医的脸色由白转红,继而转向惨白。而床榻上的萍盈一时不停地呻吟。
一旁的皇上已经等不及:“婕妤到底怎么样了?”眼中的关切穿过重重掩饰仍是透露出来。心中暗暗好笑,几日前情深意重的皇上,不过是在摇摆罢了。
御医急急问向侍婢:“娘娘这个月是否来红?”眼中的选择一眼明了。我已开始思索,这场局到底是谁设下的。一旁的御医已经开始检查萍盈用了一些的甜饼,细细嗅了,又掰了一些放入口中,慢慢尝出各种用料。
刚刚训斥我的侍婢快人快语:“还没有。”得意神色溢于言表。尤其在皇上转头看她一眼之后,看向皇上的眼神越火辣。
“微臣恭喜皇上。”御医已经在皇上身前跪着,“娘娘已有一月身孕,此次腹痛是因为吃食中含有很少量的桃仁。桃仁能够活血,并不会对龙裔有影响。微臣现在给娘娘开一副安胎的药服下即可。娘娘的身体有些虚弱,以后也须要常常进补些温补的药材。”御医未等到说完已经开始擦汗。
榻上的萍盈眼中有些失落,只放着些许光彩。我回身看向皇上,他眼中的喜悦已经满溢。佯装自责又笑着祝贺后告了退,在外间看了御医开的药,才默默离去。
姑姑,皇上和萍盈有了孩子,你会为他高兴吧,那么我也是高兴的。不论萍盈怎样利用,我会尽我所能帮她生下这个孩子,毕竟,她是如此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