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松开手中的香囊，慢慢退着脚步，“让我想想。”脑中由恍惚转向清明，又有些暗怒，因着方家家规，本就打算冬至之后与李泽分开，太子你又何必如此步步紧逼。又想起在宫中李泽听说冬至我邀请他在小宅一起包饺子时，他那惊讶与幸福的表情，心如刀割。闭了眼睛，却逼出了眼泪，李泽，是时候说再见了。

“嗯。”是恒磊低吟的声音，我急忙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一位壮汉用剑刺入了恒磊的肩膀，剑长二尺，此刻已没去一半，血顺着剑槽一滴滴淌下来。

“磊儿！”我大叫一声，就要扑过去，却有一个壮汉将我拦腰抱住，阻止了我的脚步，我欲与之搏斗，才现浑身无力，内力更是使不出半分。

“阿姐，别担心，我没事儿。”恒磊强忍疼痛，给我一个安心的微笑。却因为疼痛牵扯，笑容显得有些狰狞。

“磊儿……”母亲喃喃着看向恒磊，父亲紧咬着牙关，狠心不去看恒磊。片刻，父母目光交叠，转而看我，眼中有不相信，有怜悯，有疼惜，有不舍。我明知道李泽是皇室中人，更是我的表哥，我却没有选择离开，我却因此让弟弟受伤，让父母为难，我的确是不孝。

心中一动，浑身冰凉，仿佛坠下冰窟。双手也停止了动作，无力垂在身旁。无限沮丧。

“沐曦，只要你一句话，本宫可以将你弟弟送上天堂，也能将你弟弟送进地狱。”太子斜瞟一眼，“他的一切，可全在你呢。”

我无力理会他，只是回想着母亲教导过的祖训，凡伤害到族中之人者，不得入祖籍，不得入族谱，终身与方家无关。此刻，不论我是自愿与否，怕是已经走入如此境地了。

似是看出我的失神，太子有些不耐烦，“沐曦，本宫可是看在你是我外甥女的份上，已经手下留情了许多，可你总是要逼本宫。”说着，向随从轻点头。

我一瞬间回神，大呼着：“不要啊不要！”想要扑向太子，身旁的壮士已经拦下我，我无力挣脱。

“啊！”恒磊低吼一声，又是一柄剑穿透了他的大腿，鲜血弥漫，血腥味充满了房间，如同某个熟悉的下午。

“我答应，我答应，”我大吼出声，“不要，不要，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声音越来越弱，我已开始低低啜泣。那壮汉放下我，我瘫软在地上，仍然念叨着：“我答应，答应。”却怯怯不敢看向恒磊。

“哈哈，”太子放下茶杯，快步走向我，“早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弟弟也不会因为你受伤。作为女人，最好不要太倔强。”带着几分戏谑，他蹲下慢慢对我说。“明日早上本宫来接你，亲自陪你去右相李允的府上，无论你用什么理由，必须要让李泽对你断情。”他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向他，他眼里滑过戾气：“否则，就不是今天这般简单了。”狠狠甩了我的下巴，站起，“今晚本宫的人不会离开，你们也最好安分守己。”言罢，拂袖而去。一干人等也离开了客厅。

房门打开，阳光重新照到屋内，鲜血也更加刺眼。

“磊儿，磊儿，”我无力站起，慢慢爬向弟弟，将他们放到地上的恒磊紧紧抱住，仿佛他会消失一般。

恒磊失了血而白的脸露出笑意，用沾了血的手抚上我的脸，干燥的唇低低说着：“阿姐，对不起，我还不能保护你。阿姐，我没事，你别哭。”

颤抖掏出怀中携带的止血药喂他吃下，握住他在我脸上的手，“是阿姐对不起你，是阿姐不好，阿姐不好。”看着他微微转红的脸色，才想起来擦一擦脸上的泪水。

身后传来父母低低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