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冯菊娘。
徐础既意外,又尴尬,“你不是嫁人了吗?”
“伍十弓?连个媒妁之言都没有,算不得嫁娶,是金圣女硬将我送去的。伍十弓刚得着我的时候的确挺高兴,可当时要打仗,怕被我克死,所以没敢碰我,说是等战后大办一场。唉,谁想到……”
“他不会……”徐础也觉得这事越来越古怪。
冯菊娘擦擦不存在的眼泪,“可事情就是这样,他都没碰我……说起来之前有一位鲁宽,吴王只是将我赏赐给他,连面都没见着,他就死了。伍十弓一死,我又无处可去,没人再敢要我,我也不敢回吴王身边。直到听说吴王与金圣女分道扬镳,我想追来,正好听说还有人来追吴王,于是我也跟来了。”
冯菊娘露出笑容。
徐础无奈地说:“我不再是吴王,你也不要再说是我的妾室,我从来没承认过。”
“不做妾,做个丫环也好,吴王……不,公子身边总得有人服侍。”
老仆一边咳了两声,冯菊娘笑道:“老伯是公子左右手,可是遇见针线活儿总得让妇人来做吧?”
老仆这才满意。
徐础扭头看见田匠的身影从远处走来,向老仆道:“先上路吧,以后再说。记住,她不是我的妾室。”
老仆点头,“对,公子虽然命硬,也不是随便能让克的。”
徐础大步迎向田匠。
田匠已经收起弓箭,拱手道:“看来徐公子确实需要同行之人。”
在改换称呼这件事上,田匠最为痛快。
徐础还礼,“能得田壮士同行,再好不过,只是……”
“晋兵难保不会回头,咱们还是先上路吧。”
一行人出,重新回到吴王身边,众人都很高兴,徐础也觉得比独自行走舒服得多。
当天傍晚,一行人撞见第一拨冀州兵,听说吴王本人就在其中,这些冀州兵吓了一大跳,反应与晋兵一样,不敢自作主张,于是留下众人,另派士兵火速返回大营请求命令。
在这之后的几个时辰里,冀州兵一拨接一拨地赶来,有人认得吴王,亲来辨认,确信之后更加惊讶,甚至忘记了东都之败,不敢稍显无礼。
冀州军在东都铩羽而归,对打败他们的吴王心怀敬意,若说怨恨,他们更恨大将军楼温,恨他反客为主,杀死了冀州主将王铁眉,弄得全军溃乱,自己也没得好下场。
到了夜间,冀州兵已多至上千,围成数重“保护”吴王。
徐础一行人在中心扎营,不管外面的事情,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反正有吴王在,他们一点也不担心。
徐础也不担心,邀田匠一同饮酒。
田匠曾在城门处一箭射伤宁抱关,徐础问起,田匠一语带过,“宁王警醒得早,我的准头也差了些。而且自从吴王让号,已经没人关心宁王,东都人谈论的全是徐公子。”
“田壮士应当能明白我的心意。”
“算不上明白,只是觉得理所应当,没什么可疑惑的。”
徐础拱手,表示感谢,问道:“白天时我就想问,那些人……要跟随的人是田壮士吧?”
从前的卫兵来追,徐础可以理解,那些东都百姓却让他意外。
田匠笑道:“徐公子难得说错一次,他们想要投奔的正是你,只是恰好与我同行。”
“为什么?我称王的时候,他们躲藏不出,我已不再是吴王,他们反而抛家舍业前来跟随?”
“有野心勃勃之人,自然也有与世无争之人,徐公子称王之时,吸引的是一群人,退位之后,吸引的是另一群人,很正常。像那些卫兵,无论徐公子尊卑贵贱,都愿跟随,徐公子应当珍惜。”
“受之有愧,同时也让我感觉担子很重,比掌兵十万还要重。”
田匠笑了笑,“徐公子天生不该是一身轻的人,总得扛起一点担子。”
徐础也笑了笑,“田壮士呢?又为何而来?”
田匠喝光碗里的酒,沉默多时,回道:“我一生逐名,徐公子退位,名震天下,对我来说,是块无可拒绝的香饵,无论如何也要咬下去。”
徐础大笑,“田壮士直爽。正好,你要逐名,我此去邺城却为求实,或许咱们能各得其所。”
昌言之掀帘进来,面带惊慌,“大事不好,外面来了一大队兵马,将咱们包围啦,口口声声让冀州人交出吴王。”
田匠怪道:“这里明明就是冀州军的地盘……”
徐础起身道:“是贺荣部,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