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言之欢呼一声,立刻动手收拾不多的行李,心中很快生出诸多疑惑,“公子怎么这时决定离开了?小郡主安全了?咱们……说走就能走吗?”
“我原想帮公主解除婚约,甚至想引诱单于进入歧途,一样都没成功,但也没有失败。”徐础露出轻松的笑容,“公主已不需要我的帮助,她能自保。单于——我对他的了解已经足够多,可以用来对付他,所缺的只是一位真正的大英雄。”
“嘿,大家都在找这样的一个人,公子选中谁了?”
“还得再看。”
“哦,咱们怎么个走法?”
“逃走,机会很快会来。”
机会的确来了,但是没有那么快,至少不比昌言之收拾包袱更快。
次日,张释虞将徐础请去,解释他昨天在单于面前说的那些话,只是解释,不是赔罪,“要说谁能在单于怒时还能保持镇定,大概只有你了。我将单于的注意引向你,其实是知道你肯定没事——事实上你也的确没事。”
“一壶美酒,足矣。”徐础笑道。
“美酒我这里总有……你不生气吧?”
“当然不会。”
张释虞笑道:“我就知道……那个,我要走了,单于曾经许诺,攻下西京就许我返回渔阳,说是等明天春天再与他相会。至少四个月,我可以免去奔波之苦。老实说,自我登基以来,还从来没享受过这么久的踏实日子,希望不要有意外生,一件也不要有。”
“什么时候走?”
“我不能表显得太急——希望是后天,但我还没提出来,也不知道单于是怎么想的。”张释虞叹了口气。
“我有个主意。”
“真的?”张释虞一把抓住徐础的胳膊,“给我出一招,我走之后,几坛美酒全留给你。”
“为这几坛酒,我也得帮你。单于十分在意忠诚,你太急于离开,将会适得其反。”
“这个道理我明白,可又不想干等,单于日理万机,若是将我这件事给忘了,可就糟了。”
“对单于不能直说、直谏,需要迂回。”
“怎么个迂回法?”
“去求单于大妻。”
张释虞面露失望,“我还以为是什么好招,谁都知道单于对大妻言听计从,可我……说不上话啊。单于大妻是沈家人,跟我们天成张氏是对头。”
“从前是对头,晋王归降之后,哪来的对头?”
“总之不是朋友。”
徐础笑道:“既然不是朋友,为什么张庚在大妻那里备受宠爱呢?”
“他是小孩儿,不受提防,而且……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张释虞连连摇头,“我不当他是弟弟,他也没当我是兄长,无话可说。”
“你不愿早些回渔阳?单于如今军务繁忙,攻破西京比他预想得更早,没有意外的话,入冬之前他必然还要再打一仗,不是北上包围降世军,就是南下夺取汉州,一旦战事又起,你想走也走不得。”
张释虞想了一会,无奈地说:“你得在场帮我说话。”
“备好美酒。”徐础笑道,“还有葡萄浆,你弟弟不能喝酒。”
当天傍晚,徐础又被请来。
张庚已经到了,他是皇弟,对皇帝的邀请无法拒绝,但是不太情愿,兄弟二人对面而坐,已经有一会没说话了。
徐础入座,给张释虞斟酒,给张庚倒葡萄浆,笑道:“难得空闲,咱们三人能坐在一起。”
张释虞嗯了一声,张庚看向酒壶,不等他开口,徐础道:“你只能喝葡萄浆。”
张庚年纪虽小,脾气不小,撇下嘴,扭头低声道:“要你管我。”
徐础在张庚头上轻轻拍了一下,“管得。”
张庚脸色微红,看一眼对面的皇帝,没敢甩手就走。
张释虞看在眼里,心中暗笑。
徐础举杯敬酒,三人喝了一会,徐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张释虞比较着急,不停地使眼色。
喝了几杯之后,徐础向张庚道:“你今年几岁?”
张庚又看一眼皇帝,不情愿地回道:“九岁。”
“嗯,不小了,受封何王?”
皇帝的弟弟通常会封王,至少也得侯位,可张释虞登基仓促,称帝之后又连遭意外,哪有心事给一个不受宠的弟弟封爵?满朝文臣纵然有心提醒,也没办法向皇帝进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