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儿没沉住气将供状扔郗尚书那张丑脸上。
再转头看一眼谢显解解腻。
“爱卿怎么看?”
“郗尚书执掌刑部多年,自然有他的一套章法,臣只怕妄言扰了郗尚书的办案。”谢显回道。
话撇的真干净,可也是正理,王伦这事儿交到刑部,他个吏部尚书强出头也不是这么个强出法。
谢显没像玉衡帝希望的那样干翻刑部,搅起浑水,其实他是不大满意的。但也只是一瞬间,仔细再想一想,谢显就不是那样的人,拿着鸡毛当令箭。
他是能臣,却非侫臣。
是自己想当然了。
如果今日谢显顺着他意,将王伦强行逼供,以令郗尚书和王家划清界限,剑指东宫太子……以后他还敢用吗?
他是敢的,可是若要将谢显留给六儿,他不敢冒这个险。
如此正好。
玉衡帝想通了,气也顺了。
将供状轻飘飘扔到了地上,“这不是结案,王伦一个工部侍郎,世家贵族,没有人介绍,他怎么会认得寒门庶族的小子,而且愿意举荐他?他通过谁认识的孙胜,孙胜的为人口碑,以往往来交际,你统统给我认真详细的查。”
“如果说你郗尚书,这点事都办不好,亦或不想办,你可以撂挑子不干。”
“郗尚书执掌刑部多年,一直是这样查证办案的话,让朕实在难以放心啊。”
玉衡帝说的明白,郗尚书要是再消极办案,刑部尚书就别想再做了。
郗尚书不想世家相残,亦不想得罪了未来亲家,可是皇帝的话撂在这里,刀已经架到脖子上,是和王家抱着一起死,还是现在立刻割袍断义。
“……臣领命。”
郗尚书身后还有郗家,不想和皇帝硬刚。
毕竟世家经过宋家皇朝折腾这么几十年,加之之前战乱纷纷,势力早不如早先,七零八落不成气候。
便是今日建康城笑话一般的袁家,哪怕在大梁建立之初,也还是四大世家之一。
现在还剩什么?
俱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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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廷尉得知玉衡帝之意,坐在桌案后半晌没吭声,最后也只是一声长叹。
郗尚书知道该怎样做了,没敢再留手,当下就将王伦查了个底儿掉。
根本不用旁的人证物证,一顿毒打孙胜自己就招了,就是孙侧妃求的太子,当时还是太子舍人殷青亲自将他带到了王伦跟前。
当初为何孙胜没招?
郗尚书就没往那上面引,有半点儿话头都给你岔过去。
谢显能看不明白吗,人家就没说,郗尚书这份人情还是领了。
但转头再重新传讯之时,打在孙胜的身,疼在他的脸——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