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算计断了腿,想不想回报给他们?”这是张淇第一次听到玄汐对自己说话,在京城里出了名的一家翰墨店,玄汐拦住了正在挑选纸张的他。
“张澎是怎么和你说的?因为你娘杀了他娘,所以他就报复在你身上了是吗?可是,他娘的死明明和你、和你娘都没有关系。他懦弱无能,无力向你爹讨要公道。他又惧怕,你抢了他的一切,因而,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便毁了你,毁了你的腿。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天理循环,弱肉强食,我怨不得谁。家里人未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我已经废了,不可能为了我这个废人,再去废掉另一个了。况且,大哥杀伐决断,本就是更适合在张家生存的人。”
“你倒是看的通透。”那时的玄汐,神色虽然清冷,却仍是会笑的少年,还远远没能修炼成今天这幅冷若冰霜的样子,“不是不怨吧?我能给你一个报复他,报复他们所有人的机会,你愿意要吗?”
“张家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张家,伙同外人陷害家族,十恶不赦。况且,您就这般信任于我,不惜露出了自个儿的本来面目给我看。”
“因为你人微言轻,而我风光无限。张家或是东宫,都没有你说话的份,或者说,你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你也知道,如果张家死了你,除了你爹娘会伤心几日,其他人,可什么都不会改变。”
“所以,我如果不给自己报仇,你就会杀了我。”张淇倒是自嘲一笑,两个人俱是十多岁的年纪,说这番话时,却一点都不叫人觉着突兀,“那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这于我也没什么坏处吧。”
想到这里,张淇倒是缓缓放下自己手中的书册,拄着拐杖,缓缓地站起身子来。从继任家主的那一日起,他便不再用轮椅。而这以为会因为张澎而风雨飘摇的大房,似乎也只是死了他一个而已。
“麦冬?”张淇对着外头招了招手,“安排人替我送两封信,一封交到玄汐手上,另一封,送到高州去,交给苏岚。”
“苏岚?您和西北将军可没有过交往啊?”
“问那么多做什么,没有交情,那便从这一次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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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南郡。
“你们这是做什么?”站在段府牌匾下的段元,赤红着一双眼睛,对着刘玉成大吼道。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不过几日,便深深地凹陷下去,显出惊人的苍老来。“做什么,段元,你看不出?”刘玉成倒是呵呵一笑,缓缓道,“抄家啊。”
“凭什么?”段元倒是冷笑一声,“你以为抄没了我的家产,你便能顺顺当当地在这括隐?笑话!”
“是不是笑话,我不知道。只是您,和您那两个儿子,如今都是庶人了。这府邸,是朝廷颁赐给三品大员的,您,住不得了。至于您散播的那些,括隐是为了提高税赋的谣言,自有人去操心,也和我没关系。”刘玉成倒是颇有耐心,一字一句地同他解释,“陛下给我的圣旨,就是抄没你这段府的财产。若是有旁的话讲,不如,去和冯刺史或是玄大人讲吧。”
“让开!”见段元仍是一动不动,站在门前的样子,似是疯魔了一般,刘玉成倒是皱紧眉头,厉声喝道。
“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来人,给我直接进去,抄家!”
“我看你们谁敢?”刘玉成话音刚落,他后头的兵卒,便一股脑地冲进门去,段元那吼叫声,因而显得越的苍白无力。
“得罪了。”刘玉成一挥手,他后头便上前来两个人,将段元往边上便是一扯,未待他反应过来,就将他捆了个结实,“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