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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延平侯府。
“两位大人,这边请。”延平侯府的回廊之上,郑铎与邢鹏并肩而行,在他们身后落后半步,玄汐唇边噙着浅淡微笑,倒像是游赏园景一般,俊美的容色瞧不出半点风尘仆仆的模样,倒是与前同行着的锦衣华服颜色憔悴的邢鹏对比鲜明。
“京城里头见你个笑模样都难。今儿一早起来,你倒是一直笑着,真是稀奇呢。”正与邢鹏闲话的郑铎,目光从玄汐身上扫过,带着温和的笑意。一双桃花眼里头,衬着的俱是这个年纪男子独有的沉淀,即便是眼角已有皱纹,却仍显清隽非常。而长久以来养尊处优权倾当世的尊贵,在举手投足之间,瞧着便叫人心生孺慕。
玄汐的目光从回廊外头的园子里一收,落在邢鹏身上,缓缓道:“苦夏非常,这延平侯府,却是清爽非常,景致极好。诚然是,树大根深,好乘凉啊。”
“延平侯府,立身百余年,瞧着这老树深宅,确实气派非常。”郑铎微微一笑,也点了点头,指着庭院一株摇摇曳曳的银杏,道,“这株老银杏的年岁,足有五六百年了吧。”
邢鹏的脸色微微一喑,也顿住脚步,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向院子里那株银杏。那张消瘦的脸上,眉头紧锁,神色亦是愈阴鸷。玄汐笑意忽而深深,瞧着邢鹏的目光闪了闪,又落回郑铎身上。
“这院子里虽是日头不大,到底如今夏日炎热,侯爷您看…”郑铎瞧着玄汐那样子,倒是叹了口气,自己挂着温和笑意扭头问向邢鹏。
“是我怠慢了两位大人,前头便是。”邢鹏神色缓和几分,挤出个笑容,引着他们穿过这曲折回廊,走到园子正中的堂屋。
堂屋之中冰盆早已摆好,引流水做了个简易的扇叶,随着转动,将丝丝凉气送入室内。楠木架起整间正堂,隐隐香气之间,更将暑气喧扰挡于门外。
落座郑铎下的玄汐,缓缓拿起桌上的斗彩小盖钟,吹了口气,才有些嘲弄地一笑,道:“酷暑之时,置于您这高堂之中饮茶,还真是惬意。”
“不过是匠人修筑之时,用了些奇、淫巧技罢了。”坐在正堂中央的邢鹏,笑着放下手中茶盏,一张略略沧桑的脸上,此时才露出自在的神色,仿佛置身此室,万事便又尽归掌握。
“如此,谢大人的尸存了大半月,想来也是完好无损的吧。”玄汐放下手中茶盏,又抬起头来,脸上神色,竟是郑铎都未曾见过的。
笑意盈盈,温良无害。
可说出口的话,却又如此的刺人。即便是邢鹏早已听了不少关于玄汐的传言,也未曾想到,他竟是如此的放肆,或者说,嚣张。只是,眼前这个笑意盈盈,容色灼灼的青年,似乎与传闻中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相去甚远。
一旁的郑铎却是不漏痕迹的别过脸去,玄昂到底是怎么养儿子的,他亦是不懂。
“谢大人不明不白地便死了,问上一句,都不成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