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执修是何时进来的。
“爷!你……”欲言又止,打小就跟在他身后,又何曾见过太子殿下如此模样。失魂落魄、坐在床头喃喃自语的男子,真的还是英明果敢、杀伐决断的主子爷吗?
“执修?”
执修!对了,碧黄草,是不是只要救了三七的命,她就不会离开了?对!有三七陪着她,她就不会这般想要离开了!
刘庄再抬头的时候,眸子已然深不见底,清贵冷冽。
“可查清楚了?”
执修点头,却也知道,爷决定的事情无法更改:“当年高祖皇帝斩白蛇起义,得到过一株碧黄草。高祖仙逝后,碧黄草便被收在太庙,受香火供奉。可二十几年前,外戚王莽篡位,太庙名存实亡,碧黄草也不知去向。”
“可知碧黄草如今在何处?”
“碧黄草几经辗转,如今在……”执修有些犹豫。
“何处?”
“洛阳富,谭家。”
“谭家……”刘庄若有所思,谭家是皇商,谭家家主谭禄却长袖善舞,与朝中势力多有结交。与恩师桓荣结了儿女亲家不说,谭禄妻兄阎章,更是位列尚书台。
谭家树大根深,不能巧取豪夺,也只有……思及此,刘庄解下腰间玉珏:“执修,就当是孤出面,收回碧黄草吧。”
“爷,您可知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孤已经决定了,此事无须多言。”刘庄闭眼,不欲多言。
执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东宫向来保持中立,对于朝廷党争的尔虞我诈,从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东宫出面,欠下人情,就意味着太子要加入朝廷,行权谋之事!可爷决定的事,段无更改,执修只得接过玉珏,转身退下,也不知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李舒一路小跑,回到屋子的时候,心还久久不能平静。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的脑海里,竟全是衡县府衙那晚,厮杀叫喊,寒剑映照着火光,鲜血让人作呕。
在太子府待得久了,安逸惯了,似乎就忘记了这个时代的残酷。她忘了,有些人只要动一动嘴皮子,就能要了别人的性命,而不巧,太子刘庄就是这样的人。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不能离开,也似乎不愿意离开。方才也是血气上涌,委屈极了,才说了那般气话。此时细细一想,也开始后悔起来。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上的镯子,李舒叹口气,不见他也好,不见他心就不会乱了。
这一夜,李舒睡得不大安稳,连着做了好几个梦,断断续续的,醒来时,却都已忘了大半。
恍惚起了身,瞧了瞧三七,正欲起身去给刘庄诊脉。才走到门口,似乎才想起昨日的事来,止了步子:“翠铭,早饭呢?”
吃罢了早饭,李舒便觉无聊。往日里要陪着刘庄,倒也不觉,如今才知,太子府里还真就没什么好玩的。
李舒唤了翠铭,并几个小太监,收拾收拾,总算这些人还不笨,忙活了一个下午,在院子里扎了个秋千。小东子心思多,还陪着李舒,在秋千旁边,堆了个雪人。众人见李舒没有架子,嬉笑玩闹着,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众人竟打起雪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