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走进医馆。
还没进入后面的病院, 就看到一个小少年抱着一个竹篾筐正探头探脑。
谢宁认得那个少年,前些天她听从父亲命令, 来这里寻找李静仁的亲生父亲, 就是那个少年带的路。
少年是医馆内的吴郎中带的学徒,叫防风。
谢宁微微一笑, 她道:“防风, 你在干什么呢?”
那个少年猝不及防下听到谢宁的声音, 吓得差点将手里的筐子摔了。
防风扭头一看, 现呼唤他的是前几日来过的女郎,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可是话到嘴边,还是一低头,转身跑了。
谢宁满心不解,她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 摇摇头, 转身走入院子。
一进入院子,谢宁就是一愣。
不大的院子中间, 有几个人高马大的仆从,就谢宁的眼力来看, 这绝对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
而谢宁一进入院子, 几个守在院子里的亲兵同样看过去, 对视的瞬间, 他们立刻全身绷紧, 周身弥漫出冰冷的杀意和威势。
等仔细一看,噫,这是位女郎!
亲兵们顿时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衣着较为不同的中年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谢宁,试探着抱拳询问:“可是镇国公府的谢校尉?”
此言一出,那些亲兵们顿时露出恍然之色。
军中早有小道消息,据说镇国公的女郎也从军了,甚至在北地颇有名气,怪不得一见之下,他们这些劲卒竟然下意识地戒备起来。
谢宁笑了笑,抱拳回礼:“正是末将,不知哪位将军在此?”
普通人家可没这样的悍卒当仆从。
那中年人立刻笑了,他道:“是安西府君在此。”
谢宁惊讶道:“是赵世伯吗?”
等等啊,明远侯跑来找李静仁他亲爹,这是要干嘛?
赵大屠夫不会一巴掌拍死李静仁他亲爹吧?
正诧异间,明远侯那魁梧的身躯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迈步出门,来到庭院中,扫了一眼谢宁,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明远侯对亲兵道:“回府。”
谢宁连忙让开道路,明远侯带着人气势嚣张地穿过月门,很快有亲兵牵来马匹,明远侯翻身上马,带着人走了。
谢宁嘶了一声,她转身快步冲入正堂,进入左边的侧间,正看到一个老者蜷缩在床上,神情怔忪,心神不定。
房间里弥漫着药香,窗户紧紧闭着,光线昏暗。
谢宁连忙走到窗户边,推开一条缝,让空气流动起来,随即走到床边,低声道:“张老汉?张老汉?”
李静仁的养父姓李,他亲爹姓张。
那老汉怔了怔,半晌才回神,认出了面前的人正是几日前来问话的贵人。
他艰难地扶着床板想要起身:“啊,是贵人……”
谢宁连忙说:“无需多礼,你躺下来休息吧。”
顿了顿,她忍不住道:“刚才来的人是赵侯爷吧,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张老汉顿时闭嘴了,他的眼神有些瑟缩,四下转了一圈,最后干巴巴地说:“没说什么。”
谢宁一看就明白了,也许是达成了什么私下协议?
她好心提醒张老汉:“不管你要做什么,想想还在牢狱里的两个儿子吧。”
说完,谢宁就打算离开。
她此来只是看看张老汉的恢复情况,好歹他们镇国公府出了医药费呢。
就在此时,张老汉突然开口:“谢大人,那、那个老朽想向您打听点事。”
谢宁回头,她看着老汉那双浑浊的眸子,心下微叹,转身道:“你说。”
张老汉道:“那位侯爷……脾气怎么样?”
谢宁挑眉,她似笑非笑地说:“这要看对谁了。”
张老汉听后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他小声说:“那、那位侯爷说话算数吗?”
哦?谢宁垂眸,看起来明远侯承诺了什么,张老汉这是打算翻案吗?
她抿唇,表情凝固了一瞬后,还是笑着说:“自然是算数的。”
张老汉听后长出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谢宁再也待不下去了,她转身就走。
直到回了镇国公府,跑到校场打了两套拳,谢宁才将心中的郁气泄出来。
她虽然很想告诉张老汉,在正常情况下,达官贵人的承诺最不可靠,就算来日明远侯翻脸,张老汉又能怎么样?
可是谢宁忘不了那日辰叔对她的提醒。
无论她心中怎么想,在外人来看,镇国公府是军中翘楚,明远侯和镇国公私交不错,两府是一伙的。
就冲这一点,她无论如何就不能驳了明远侯的面子。
否则她今后就别想在军中混了。
可是明远侯就那么有把握,可以将张老汉摆平吗?
就在谢宁心生郁气时,前院的仆从过来见她,说宫中来了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