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附近是有公用水井的,可宅子里也有一口井,就省得他们去外头挑水吃了。
灶屋的小米粥已经熬好了,顾娇把包子热了一下,又炒了一盘笋丝黑木耳、一盘青菜豆芽、一大份韭菜鸡蛋。
小净空也不可以吃鸡蛋,顾娇单独给他炖了一小锅嫩豆腐羹。
小净空的菜虽说都是素菜,可摆盘与器皿比其它菜精致,生生让顾娇做成了吃不起的样子。
小净空特别臭屁地显摆自己的菜,一桌子人其实半点儿也不馋,却全都做出一副我们好羡慕的样子。
吃过饭,小净空雄赳赳去刷自己的小饭碗。
这是在寺庙养成的习惯,自己的钵钵自己刷。
其他人也没闲着,老太太去薅玉米棒子,顾琰坐过来和她一起薅,他们是家里最不能干体力活儿的人,也是曾经最养尊处优的人,却仍然会主动分担力所能及的家务。
顾小顺去劈柴。
萧六郎收拾灶屋,顾娇则将两个院子收拾了一番。
她想过了,一个院子用来种菜和养小鸡小狗,另一个院子供全家人活动,正好后院有一棵桂树,小净空可以盘在树上练功。
顾娇拿了锄头去前院翻地。
小净空领着小鸡走了过来:“娇娇,我去溜鸡啦!”
“好。”顾娇点头,“不要走太远。”
“嗯!”小净空应下。
小净空从前在乡下溜鸡是从村头走到村尾,来了这里,他决定从巷头走到巷尾。
顾琰的小狗很是羡慕,它也想出去溜一溜。
奈何主人懒得要死,薅完玉米棒子便躺在藤椅上挺尸。
小狗狗屁股一甩,跐溜跐溜地跟着小净空出去了。
小净空带着七只小鸡、一只小狗溜达到胡同的尽头,准备折返,这时,两个附近的乞丐盯上了他的狗。
小狗早已不是月子里的奶狗了,长了一身小肥膘,肉嘟嘟的,看上去肉质特别鲜嫩。
乞丐的口水哗啦一下流了出来,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肉包子,掰开了冲小狗晃悠。
这只狗有点蠢,当即就上当了!
它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一下便被人套进了麻袋。
“唔——”小狗叫了一声。
小净空一回头:“咦?小八呢?”
没错,小净空给顾琰的狗起了名字,叫小八。
乞丐抓完狗,又盯上了小净空的鸡。
七只鸡啊!
够吃好几天了!
乞丐故技重施,拿大肉包子诱鸡,可七只鸡全都没动。
两名乞丐索性上手去抓,小净空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没人将他放在眼里,更没人将七只半大不大的鸡放在眼里!
可就在二人扑过去时,七只小鸡猛地扑腾着翅膀跳了起来。
它们已不是连门槛都跳不过去的小雏鸡了,它们能蹦大半个人这么高,也是两个乞丐个子矮,七只鸡唰的蹦到了他们肩上,对着他们脑袋一阵猛啄!
“啊——”
俩乞丐出了凄惨的叫声!
装着小狗的袋子从一名乞丐的身上掉了下来。
小净空哒哒哒地走过去,把袋子打开:“小八。”
小八被人套麻袋了,小八很生气,小八决定反击!
小八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去——
“嗷呜——”
它咬中了自己的尾巴。
小净空捂住眼,他没眼看啦。
俩乞丐被七只小鸡啄得倒在地上,拔腿就跑。
七只鸡扑哧着翅膀追着他俩,一直追了半条街,直到小净空唤它们,才雄赳赳气昂昂地回来了。
然而就在他们横穿街道时,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前面六只都停住了,只有小七没刹住车。
“小七——”
小净空迈着小短腿儿扑过去。
一只鸡车夫可能注意不到,可一个孩子他还是能看见的,只是马车太快了,勒紧缰绳也来不及了。
眼看着那孩子就要被马蹄踏破小肚皮,一道长鞭打了过来,卷住小净空,将他猛地拽了出去。
马蹄踏空了,车夫松了口气,继续前行。
小净空晕晕乎乎的,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一个冰冷而宽阔的怀抱里了。
他看了眼地面:“好高哇!”
男子坐在高头骏马上,一袭玄色锦衣,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拿着鞭子,拿着鞭子的手用臂弯将小净空圈在怀中。
小净空眨巴着大眼睛看他:“谢谢你。”
男子看了眼他怀中的小鸡,冷声道:“一只鸡而已,以后不要再这么做。”
“它叫小七!”小净空把鸡往男子面前递了递。
“你爹娘呢?”男子问。
小净空是没有爹娘的,他几个月就被遗弃在寺庙了,不过娇娇有爹娘。
他想了想:“我爹娘去世了。”
“孤儿?”男子蹙眉。
小净空拨浪鼓似的摇头:“我有娇娇!”
男子道:“你家住哪儿?”
小净空摇手一指:“那里!”
男子将小净空送回了家。
顾琰几人都在后院,前院只有顾娇,她刚翻完地,正在用顾小顺劈下来的木柴做篱笆。
她穿着在村里干活时的衣裳,十分朴素。
“娇娇!我刚刚差点被马车撞到,这个大哥哥救了我!”小净空牵着男子的手走进院子。
顾娇放下手中的木柴,抬起香汗淋漓的脑袋看向男子。
男子身形高大、身材健硕、五官冷峻而刚毅,气息有些生人勿进。
然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娇总感觉对方的模样有一丝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