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梁国使臣抵达了昭国京都。
袁辅与鸿胪寺卿以及宣平侯亲自到城门口迎接。
原本宣平侯是不想来的,可上次的罚抄他没抄完,皇帝说,他去迎一下梁国使臣,罚抄的任务就算抵消了。
宣平侯不情不愿地去了城门口,吊儿郎当地歪在马车里,连袁辅都险些看不过去。
不过,梁国的使臣一到,宣平侯的状态便焕然一新。
他下了马车,气度从容地站在那里,万千繁花似锦,他气宇轩昂,优雅如玉。
不怪皇帝非得让他来迎接使臣,实在是他的一张脸简直就是昭国的颜面。
双方官员相互寒暄,宣平侯平日里拽不出两个文化屁来,这时候自然不多话。
所以外界对宣平侯的评价一直都是高冷、惜字如金。
梁国的使臣入住皇室的一处园林,距离皇宫很近。
晚上,太子妃在皇宫的麒麟殿设宴,为梁国使臣接风洗尘。
“王妃,王妃!该起了!”
瑞王妃睡得正香,忽然被许女官摇醒。
她茫然地睁开眼:“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许女官看着她这副懵圈的样子,哭笑不得:“晚上有宴会您忘了,该起来梳洗打扮了。”
“这不是还早吗?”瑞王妃看了眼天色,倒头继续瞌睡。
怀孕后她嗜睡了许多,许女官不敢硬拉她,守在床边让她多睡了半个时辰才将她叫起来。
瑞王妃洗漱了一番,换上厚重的王妃吉服,戴上珠钗环佩,黑着脸进了宫。
三皇子瑞王是早就进宫了,一直跟在大皇子宁王身侧接待使臣。
瑞王妃远远地看到了他,冲他挥挥手,他没看见。
“王妃!”许女官小声提醒。
瑞王妃叹道:“知道了知道了,规矩,仪态,举止。”
麒麟殿的台阶之上是皇帝与萧皇后、庄贵妃。
淑妃被禁足了,贤妃生病了,其余妃嫔又不够资格来参加这种宴会。
长长的大殿上,左侧坐着梁国的使臣,右侧坐着昭国的皇室与肱骨大臣。
瑞王妃跽坐在垫子上,许女官跽坐在她身后的木地板上,随时准备伺候她。
瑞王过来了一小会儿又被皇帝叫走了,梁国这次也来了皇室,几位皇子都争着在皇帝与梁国皇室跟前露脸。
宴会很快开始了。
今晚的宴会是由太子妃一手举办的,饶是瑞王妃再不喜欢温琳琅,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宴会办得不错。
从菜品到布置、从人手到节目,每一步都完美无瑕。
几个助兴的节目过后,太子妃安排了重头戏:“为表示对诸位使臣的欢迎,接下来,我们昭国的瑞王妃将与昭国第一宫廷乐师谢乐师以琴笛合奏一曲《惊鸿照影》。”
等等,不是独奏吗?
几时变成了合奏?
《惊鸿》是梁国的乐曲,是六国第一乐师月影所创,原曲是分了上下篇的,上篇叫《惊鸿》,下篇叫《照影》。
只不过《照影》的曲谱失传了。
这曲子最开始确实是以琴、笛合奏的,但笛子更适合《惊鸿》,古琴更适合《照影》。
如果以古琴与笛子合奏《惊鸿》,古琴很容易被笛子压下去。
一般人是不清楚这些细节的,在场可能只有瑞王妃以及几位十分精通音律的人才会明白这一点。
温琳琅是存心让她出丑吗?
瑞王妃心底的念头刚一闪过,就听得宫人来禀:“谢乐师突然摔了一跤,受伤来不了了。”
众人皆是一惊。
瑞王妃以为自己接下来要独奏了,哪知就听得梁国那边,一位身着藏青色宽袍的年轻男子站起身来:“早听闻瑞王妃琴艺无双,在下不才,愿与瑞王妃合奏一曲。”
“这位是……”皇帝古怪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
梁国的裕亲王介绍道:“他叫无名,是月影大人的嫡传弟子。”
众人又是一惊,眼底流露出羡慕与欣赏之色。
月影大人在六国之中一直是个传说,他们有生之年只怕是见不到那位大人了,但能见见他的嫡传弟子也是很荣幸的。
哦,原来不是让她出丑,是让她给人作配。
还真是会物尽其用啊。
瑞王妃闷不吭声。
无名拿着笛子,拱手道:“瑞王妃,请。”
瑞王妃咬牙:“把琴拿来。”
“是。”许女官去殿外抱来琴盒。
早有人在大殿中央摆了案桌与垫子。
瑞王妃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