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叔回来了,总不能都住在商行内,林家那儿再另外安置也麻烦,干脆就置一处。”
沈帧轻轻揉着小团子:“你说的小叔,可是出航的那一位?”
“去年在苏禄遇到了他,他活下来了。”
沈帧笑道:“能在海难中活下来,委实不易。”
安芝微怔了下:“是啊。”当初她都没敢想还有人活着,她自己出海几回,深知生海难时会遭遇什么。
“或许你大哥也还活着。”
低下头去,对上他的笑容,安芝轻笑:“是啊,或许大哥也还活着。”她梦中都在想,只要没有见到尸骨,大哥就都有活着的可能性,虽然希望渺茫,可小叔不是回来了吗?
走了一段路,出巷子口,眼前是一条并不宽敞的街市,一面临河,这时辰河道上还飘着几只乌篷船,尽管这街市没有外边的吉祥街来的热闹,但乌篷船上的吆喝声与岸上的声音相融合,形成了它独特的景致。
沈帧怀里的小团子忽然开始汪汪叫,原来是底下乌篷船里钻出了一只狗,体型要大它许多,它也不甘示弱,从沈帧腿上冲下去,站在岸边冲着乌篷船叫。
原本瞧着这气势倒是不弱的,可等那乌篷船在底下靠岸,那黑犬真的冲上来时,小团子连滚带爬的朝安芝冲过来,嗷呜叫着,巴着她的腿要她抱。
将将抱起来,那黑狗就到安芝脚下了,摇晃着尾巴看着小团子,这位主儿就窝在安芝怀里,露着脑袋对着它叫,颇具狐假虎威的架势。
安芝哭笑不得,直到底下的船工挑担上来,将黑犬叫回去,还客气的送了他们半个瓜,告诉他们可以去桥另一头的亭子坐会儿,入夜这儿会有小夜市。
不能拒绝老人家好意,捧了半个甜瓜过了石桥,那边果真是有休憩的亭子,进去坐下后小团子迫不及待上了桌,初七闷声道:“少爷,我去备茶。”
转眼,团子就把脑袋埋进了甜瓜中。
安芝将它拎出来,蓬松的毛这会儿被打的湿漉漉的,嘴上还沾满了果肉,因为吃的实在太欢脱,安芝将它拎起时它就高兴的回报给了她一个抖身。
“……”安芝无奈松开它,拿出帕子擦了脸颊上被溅到的地方。
“这里还有。”沈帧指了指她侧边,安芝伸手抹了下,眼神问他:好了?
沈帧轻笑,从她手中拿过了帕子,在她侧边的头上拨了下。
安芝微怔:“还有吗?”
“把头低下。”
安芝低下头去,额头上微微一触,丝帕撩过,她的眼眸随之往上瞥去,又很快垂下。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安芝只感觉那一记记的轻触,止乎于礼的,只有丝帕触及到,却能够嗅到他身上独有的檀香味。
不知过去了多久,安芝问:“好了吗?”
忽然感觉头上有什么插入,安芝伸手一摸,他的手还没来得及退去,手掌就直接握在了他的手背上。
安芝飞快的松开,将手收回来后看着他,眼神微懵,沈帧这才缓缓收回手,笑靥的赞美:“很好看。”
“……”手是烫的,脸颊也有些烫,过了会儿后安芝才伸手去触碰沈帧给她戴的钗,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整个人显了几分无措,在沈帧眼里,这却十分的难得。
小团子蹲坐在那儿,看了看安芝,又看了看沈帧,歪着脑袋,满眼都是疑惑。
沈帧是个耐心十足的人,更是个精于把握时机的人,他想要的,素来都表达的直白:“这是长姐从锦州带来的,本就是为你准备的及笄礼。”
安芝抬眸看他,情绪平稳下来后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些想笑,他借着这及笄的名头可送了好几样,于是她故意道:“那你替我多谢沈姐姐。”
沈帧一愣,回味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嘴角微扬:“你可喜欢?”
“可惜沈姐姐的及笄礼早已经过了,没什么好回礼的。”安芝偏是不认是他所送,脸上扬着笑意,“你代我谢谢她。”
夕阳下,她脸上的笑容一如当初在寒山寺看到她时那样,沈帧低低笑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