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
“这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是傻子。你知不知道明不明白,就算方家出了事,这关头上孙家也不能休了方凤笙,那只会让孙家留下刻薄之名,非但不能撇清自己,反而是做贼心虚。即使孙家不顾名声休了方凤笙,也不该是在这种流言下,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自己的名声了?逼走表嫂,鸠占鹊巢?以后谁家的女儿还敢嫁来孙家,洪哥儿燕姐儿他们以后的婚事怎么办?”
“外祖母!”这下王玥儿彻底愣住了。
“你这丫头啊!”老太太叹了口气,不光是叹息外孙女命苦,更是这孩子从小养在自己膝下,却什么也没学到,心思浅显的让人不忍直视,不怪城儿不喜欢她。
这也是老太太叹息之三。
“闻城八月就要下场,他素来看重方氏,这当头让他把方氏休了,抑或是方氏死了,他大考失利,一旦蹉跎,就要再等三年!”
这也是老太太为什么会态度大变的原因,也是孙家明明怕惹上是非,却依旧容着方凤笙这个祸根留在孙家,什么也不做的原因。
什么也没有孙闻城这场乡试重要!
孙家人丁单薄,这两代除了孙庆华考中/功名,其他人一无事成。到了孙闻城这一代,大房那几个孩子就不提了,个个愚钝,也就孙闻城从小聪慧过人,十四就中了秀才。
他的老师南吴先生说只要孙闻城这场不挥失常,必然中举。南吴先生乃是江浙一代出名的大儒,孙闻城一直跟着他求学,被他收为关门弟子,他既这么说了,肯定就不会错。
所以孙家的下一代就全指着孙闻城了。
之前府里流言四起,孙庆华就来找过老太太了,老太太虽有些不愿,但还是听了儿子的,就是知道孰轻孰重。
大势所趋之下,老太太态度必须要变。只有她变了,后宅其他人才会变。
“可是外祖母,那我怎么办?”
王玥儿哭了起来。
她本就生得纤纤弱质,一哭起来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惜。
王玥儿和孙英梅长得像,只是孙英梅从小身体不好,老太太在女儿身上费了一辈子的心,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女儿的芳华早逝,此时看见肖似女儿的外孙女哭成这样,老太太也是心如刀绞。
可她抚摸着王玥儿的脊背,却是一个字也没说。
王玥儿心中一冷,却也很茫然。
*
“姑娘,奴婢看琴儿那脸色就爽快,这丫头狗眼看人低,以前来了爱答不理,瞧她今天那狗腿样儿,恨不得跪下来给您舔鞋底儿。”回去的路上,知春说得眉眼飞扬。
方凤笙失笑地摇了摇头,缓缓向前走着。
“看以后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还敢不敢瞧低姑娘!”
“那你就没有想过,一向不喜欢我的老太太,为何会变了态度?”
“这——”
知春的眼神惊疑不定起来,道:“难道是因为四少爷?”
提起孙闻城,方凤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也是一闪即逝。她往前走着:“还算你不傻。”
知春忙追上去:“四少爷是姑娘的夫君,理所应当给姑娘撑腰。”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前也有四少爷,为何没有影响老太太的态度?老太太这种态度会持续多久,会不会很快就翻脸不认人?阖府上下都谣传着四奶奶要给表姑娘让位置了,为何老太太反而态度变了?”
方凤笙这一连串问题,实在考验知春的智商。她想了会儿,丧气道:“奴婢愚钝,实在想不出来。”
方凤笙并不意外,知春从不是个多思多虑的性子,何妈妈倒是心够细,可惜想得又太多,难免束手束脚。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四方天空:“想不出来也好。这后院的女人,活得可悲又可怜,旦夕祸福,安稳与否,全指着上位人的脸色。不过是小小的一方孙府后宅,竟然也能演出各种大戏,实在是……”
她摇头笑了笑,像是在可怜别人,又像在可怜自己。。
“姑娘。”
方凤笙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知春,我想见见禹叔。”
知春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犹犹豫豫道:“姑娘,你见禹叔做甚?上次你见禹叔,当场吐血晕了过去。姑娘,你别嫌奴婢嘴碎,事情已经这样了,多想无益,咱们就在这里好好待着,那些事不是咱们能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