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残春树,星牧塞野。
众人短暂悲伤之后,便各自克制情绪,不得不将心力投入眼下的现实中来。
稍一沉吟,秦风道:“周师兄的尸身不如且放一放,如今还来不及哀痛。大师兄和三师兄伤势太重,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就医。老伯可知这附近何处有郎中?”
见秦风问话,老翁这才从哀伤中抽出神来,泪眼迷离的一扫众人,道:“这庄上本有个不错的郎中,只可惜方于年前过世。如今,十里之内唯谢家沟与赵家寨各有郎中,只都医术平平。吾观众人负伤皆重,只恐非觅良医不可。”
语毕,众人一时黯然心灰,黄莲道:“老伯可知这边地何处觅得良医?”
老翁道:“近处只怕不成,老夫之意,诸位不如且到附近郎中处暂将伤势稳住,随后打听良医未迟。”
坐在周良尸旁的徐行健忽地叹息一声道:“嗨!也只得如此了。”
一边的何时逢与江若平似已疼得神志不清,险些儿晕过去。楚青萍看着秦风受伤的后背默默流泪,而另一边的季少胤此刻脸上却是阴晴不定,看不出是喜是悲,显得怪异而陌生。
秦风道:“如此也好,事不宜迟,我看现下就动身吧!”
老翁道:“众人是打算将郎中请来呢,还是自个去就治?”
秦风略一沉吟,扫了一眼受伤众人,道:“师兄们伤势过重,骑马恐怕是不成了。若将郎中请来这里,来回折腾只恐误时。老伯可知这庄上谁家有大车?若能租借得一二辆最好不过?”
老翁道:“大车倒是有的,只恐人家未必肯借?”
这时,一直沉默的季少胤忽道:“这个好说,老伯只管弄得车来,倘若不肯借时,自有银子料理。”
老翁看了看他,道:“愿掏银子,去了便好开口!”
当下,秦风与季少胤随那老翁到得村里,少顷便拉着两辆大车回来。这些日子,陪众人一道来此的三匹马,早在方才的战乱中散失。如今尚有那都头留下的五匹马,秦风从中挑选出两匹精壮的出来,随即与众人将两辆大车架好。
然后便将何时逢与江若平装了一车,由伤了腿的徐行健坐在前头驾车。又将之前受伤未愈的黄莲和楚青萍装了一车,季少胤也旧伤未愈,坐前头赶车。剩余三匹,一匹由那老翁驮着周良尸体返回院中。秦、童二人各骑一匹,一前一后押车。一行人连夜便朝谢家沟方向赶去。
约有柱香时光,众人便到了谢家沟。闻得鸡啼犬吠,已是夜入三更。庄上一片黑灯瞎火,却不知哪一家是郎中。
童阳接连敲了几家大门,却无人应声。无奈之下,便喊道:“铁鸽子来喽!铁鸽子来喽……!”
听到喊声,村中立时人言吵闹,鸡啼犬吠,夹杂着小儿啼哭,乱作一团,乡民们尽皆奔出院门往山沟里逃去。
秦风接连迎上几人打听郎中居所,却都惊恐万状,望风而逃。无奈只得抓住一人问个明白,问过之后忙向庄客们解释铁鸽子并未来到,却哪里有人听得进去。偌大个村庄,顷刻之间便逃的干干净净,只剩鸡啼犬吠之声兀自聒躁。
这时,驾车的季少胤,忽然笑着道:“童师兄这办法倒是好办法,只恐咱这一惊扰未免也太缺德了些!”
童阳道:“是他们自己不好好睡觉,又不是我让他们逃的!”一副无所谓的的样子。
秦风苦笑一声道:“惭愧,如今只得让众乡邻辛苦半夜了。赶快到郎中处,迟了只怕也逃之夭夭!”
众人匆忙来到郎中院落,却见一老头正背着老伴拄着把铁锹从大门出来,一见众人更是神色惊恐,急望一片洋槐林落荒而逃。
秦风见状赶忙拍马过去绕到前头,一翻身便下来一揖,道:“老人家受惊了,敢问老丈可是这庄上的郎中吗?”
只见那老人脸上疑惧不定,仔细一打量秦风,似见也不像坏人,更不是什么铁鸽子。便缓下神色,道:“正是老夫,阁下是……?”
秦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晚辈与几位朋友受了伤,想劳烦老丈救治救治,除此别无他意。铁鸽子已让晚辈们打跑了,不来啦!老伯只管放心回屋吧。”
郎中满脸疑虑之色,道:“打跑了?不来啦……?”
秦风勉强苦笑了下,道:“打跑了,不来啦!”
听了秦风解释,那郎中老汉这才将信将疑的转身,边往回走边打量着众人。
回到屋里,得知秦风等人的确刚与铁鸽子交过手,郎中老两口很是赞叹。一边悉心为众人处理着伤口,一边拉着家常,及至所有伤员都包扎停当已是东方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