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顿觉失礼,连声赔罪,粗粗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没现其他人,就退了出去。
房里半晌没有动静。
外面的惊惶喧哗犹在,烟花爆破的声响犹在,卫卿青丝散在枕边,白衣染血,将与殷璄错缠的呼吸渐渐平息。
殷璄平平淡淡地起身,理了理衣袍,将旁边的一叠衣服随手放在榻上,转身走出暖帐外,道:“换上,要回去了。”
卫卿看了看那叠衣裳,有些怔愣。
那便是之前她在琴室里换下的那身锦衣卫服。她本想着等事成之后再回去把衣服换回来,如此便可跟着殷璄顺利地混出去。
可是布政使身边的那些人太机警,对着梨霜园的地形又太过熟悉,根本不好甩脱,一直对她围追堵截,才导致她没有时间和机会返回去。
不想殷璄一早就把她的衣服拿回来了。
卫卿手臂上血迹濡湿,她硬咬着牙背过身去,把裙子脱下来,将锦衣卫服换上。
出门时,卫卿戴着乌纱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跟在殷璄身边。
殷璄将自己的锦衣卫招回来,除了门前守着的,还有一部分亦是散布在梨霜园各处。只是卫卿不知道的是,那些锦衣卫正将布政使的大部分护卫给分引开,逗得团团转。
这锦衣卫的衣服,颜色够深,在夜里形同黑衣。卫卿的血迹在衣服上晕染开,也丝毫不担心会有人看出来。
她硬撑着,随殷璄走出了梨霜园的大门,直到上了马车,才终于挺不过去,往殷璄肩膀上一靠,晕了过去。
卫卿失血过多,马车抵达蔡府时她还人事不省。
蔡铮哪里想得到,殷璄这深更半夜一回来,怀里还抱着个小东西。
身后是浓浓如墨的夜色,府门前的两盏灯笼光火熹微,殷璄步入蔡府家门,丝毫不显急躁,步履沉稳,衣角生风。
蔡铮神经粗大,张口就来:“哈哈,殷都督这是抱的什么宝贝,是那布政使送给你的?”
殷璄看他一眼:“是你的义女。”
蔡铮反应了一下,定睛一看,卧槽还真是个人!再定睛一看,还真是他的义女!
蔡铮连忙走近,仔细看了看卫卿的形容,顿时脸就绷了起来,着急道:“怎么搞的?她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殷璄轻描淡写道:“旧伤崩了。”
蔡铮命人立刻去请大夫,蔡夫人听说卫卿旧伤复、昏迷不醒,哪里还能安心就寝,赶紧腾个院落出来安置。
大夫过来给卫卿上药包扎,蔡夫人放心不下,又守了她一宿。
中途卫卿清醒过一次,她脸色苍白得有些透明,半耷着眼帘,依稀看见床前坐着一位温柔娴静的夫人。
卫卿弯着唇角,那干净的笑意看着让人心疼。
她唤了一声:“娘。”
蔡夫人一愣,红了红眼睛,轻轻抚摸着卫卿的头,道:“乖孩子,安心睡,娘守着你。”
她累极,又阖上了眼帘。
她娘的在天之灵,是否可以稍安了?她为她娘报了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