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当时,司棉不由眼神一黯。
眼前之人原本是朝雾山弟子王病,被奸人陷害,犯下大错,罚至寒渊泽守墓七年。没想到对手依旧不肯放过,在门人送来的吃食里投了剧毒,以至于王病毒身亡。
司棉见他可怜,正准备将他葬了,没想到尸体突然睁眼,而这醒过来的人,却不知怎么竟换成了百里清寒——
王病的生死或许放眼整个仙界不值一提,但百里清寒的大名,却是六界无人不知晓。
司棉不知道他身上究竟生了何等变故。但不论他以前有多叱咤风云,无人能敌,现在毕竟用的是王病的身体,也就意味着不但法力全失,且身中剧毒,随时依然有性命之忧。
如今,已是是王病来寒渊泽守墓的第三个年头,恰逢朝雾山即将举行御妖大会,所有弟子都必须回山参加比试,而依循前例,前三甲能得掌门特许。是离开寒渊泽千载难逢的机会。
想必王病的对手也是担心王病重新回山后事迹败露,所以这才着急的杀人灭口。
既身为从属定妖宗一脉的朝雾山弟子,又失去自卫能力。所有的一切都意味着百里清寒急需收一只厉害的灵宠,然后打赢御妖大会,求得掌门离开寒渊泽的特赦。
王病之前其实也有收过一个灵宠,但也在那次变故中身亡。所以王病的师父这次特意寻到浮沉珠送进寒渊泽,信里千叮万嘱王病这回要收个厉害点的灵宠,御妖大会上好好露露脸。估计也是想到徒弟不成气候,多一件牛逼法器,或许哪个大妖愿意屈就一下。
这寒渊泽上空罩着结界,里面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但水系却暗通湖海。
司棉想着凭浮沉珠再加上百里清寒的魂力,就算钓起一条龙来他都不会有多惊讶,可是结果呢?幻彩冥鱼?!
什么东西!
想到这司棉恨恨咬着嘴唇:“不杀它也行,我们再另想办法把浮沉珠取出来。”
“浮沉珠已融入她体内,成为金丹一样的存在,再难取出。我既许下命契,自会遵循诺言。”
司棉一听他竟有意收那一无是处的臭鱼做灵宠,不由脸色大变,激动的跪了下去。
“仙宗大人,万万不可!”
百里清寒皱眉,缓缓摇头:“仙宗已死。司棉,你记住,我现在的身份,只是朝雾山弟子王病。”
司棉自知失言,俯身一拜:“遵命,司棉谨记!但是公子,那条鱼你留它在身边,帮不上忙不说,还多了一个麻烦,迟早为它所累。”
百里清寒轻叹一声,负手而立,他一生斩妖屠魔,凡事但问手中剑。又何曾想过要跑到定妖宗来做个小弟子,收一只灵宠?世事也真是奇妙且出人意料。
但既来之、则安之。他并不在意就一直留在这,代替王病守七年的墓,远离外界的纷纷扰扰。原本,他报仇的念头就并不强烈。但杀阡陌的突然出世,还是给一切带来了变化。天下即将大乱,他必须离开寒渊泽,面对一切,收拾局面。否则,便是六界毁灭,生灵涂炭。
但现在想这些似乎有些不切实际,论法力,就是司棉也能轻易把他打倒。而他连活不活得到明天都还得靠运气。
“跟着我的路并不好走,也要它自己愿意才行。”说到这百里清寒的头微侧,“它醒了……”
小泥巴刚迷糊中又做了噩梦,梦里她被去麟剖腹,痛如刮骨,做成了一锅鱼汤,被鬼笔凄、蒙面人、司棉,还有百里清寒分而食之。
咬牙切齿的转醒,现自己虽已非人,身体尚在,一息犹存,总算是松一口气。
而桌前榻上,正是方才将自己钓起的那个白衣男子,和刚刚要把自己包饺子吃的小男孩。
“醒了?”百里清寒抬眼看她,仍是一副月白风清的模样,语气平静,不算亲和也不算冷漠。
他的瞳孔颜色太浅,犹如无风的水面,每次小泥巴直视他,都会觉得自己正失足跌落进去。
而司棉看着她的眼神就气鼓鼓的了,仿佛下一秒就恨不得把她吃掉。
“你这臭鱼!谁给你的胆子吃浮沉珠的?喂,问你话呢!”
小泥巴看着这个还没她曾经腿长的小不点,心头也是十分感慨。
“你们是谁?”
“我叫司棉,你又是谁?”司棉的模样大概五六岁大,扎着两个圆圆的髻,模样十分乖萌软糯,但说起话来却凶巴巴的很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