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牛二虎大声说道,同时心中涌出一股豪气,“治死治活,我们都认了!我们兄弟三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老三活不过来,让他先走,我们随后跟着,下辈子他当大哥,便宜他小子了!治好了,我们兄弟三人结个伴,一块走黄泉路!”
秦隽淡淡的笑了,慢慢说道:“话说的挺漂亮的……本官有一事不明,不知道牛壮士可否解答?”
牛二虎愣愣的看着秦隽。
“聂三虎伤的厉害,你们不去找你们的老东家盛州满,却跑到我这个太守府来找大夫,是不是奇怪了点?”秦隽说道,“盛州满财大势大,帮忙找一个高明的大夫,不是难事吧?”
牛二虎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最后低声说道:“连这都知道,秦大人果然厉害!”
“其实,盛州满也在找你们吧?”秦隽微微一笑,低头看着牛二虎,“找你们灭口,对吗?现在你们是不是要感谢我,要不是我这个太守的大牢,你们现在应该已经悄无声息的死在盛州满手里,尸体也拿去喂狼了。”
辽东三虎背后的主子是满良,他们是为满良挖掘银矿的秘密人物,而卢炳前些日子端掉了辽东三虎的匪窝,明面上是为剿匪,实际上同样是探寻银矿的消息,辽东三虎虽然侥幸逃脱了,却已经不被满良信任了。
几千个辽东三虎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银矿重要,满良为了护住自己的财脉,要杀辽东三虎也在情理之中。
“大人说的不错。”牛二虎苦笑道,“本来,三虎在受伤之后,就让我们扔下他跑的,跑到夷洲,东瀛,跑的越远越好,他说就算官府不找我们麻烦,盛州满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免得三人如同没家的狗一样……”
“是丧家之犬。”未秋好心的说道。
牛二虎连忙说道:“对,就是啥犬的,三虎是念过书的人,跟我这种大老粗不一样!他病倒了,我们兄弟三个就没了出主意的人。三弟最小,命也金贵,大哥跟我说了,舍了我们两个的命不要,也得保住了老三……”
“既然是读书人,怎么做了土匪?”未秋问道。
“我也不大清楚,三弟的爹和爷爷还是做官的,听说是得罪了皇帝,一家老小都被流放到辽东了。后来,一家人就只剩下他了,他无处可去,便跟着我们落草了。”牛二虎说道,语气带着点伤感。
秦隽沉默了一会儿,都到这时候了,牛二虎犯不着说假话来骗他,而且就牛二虎那脑子,也编不出这么像模像样的假话来。
虽然本朝律法规定刑不上大夫,没有处死文官的规定,但皇帝昏聩,被流放的大臣不在少数,那些文官身子孱弱,怎么可能忍受的了千里跋涉之苦,即便熬过了赶路,又能在条件恶劣的流放之地活几年?
“你说你三弟烧了?他人在哪里?”未秋问道,烧了,说明伤口感染了,若不尽快治疗,大罗神仙也保不住他。
牛二虎连忙说道:“我们把他藏在一处山洞里了,我带你们去找!”
秦隽却摇了摇头,“我的人跟你过去,把他带过来。”他再也不能让他媳妇置身于危险之中了,谁能保证这个看似憨直没心眼的牛二虎是不是在演苦肉计,帮满良布置一个圈套?
很快的,吴忠就带了几十个心腹,押着彭大虎去了他们藏匿聂三虎的山洞,抬回来了奄奄一息的聂三虎,安置在了牛二虎所在的小屋子里。
“三弟,三弟!”依旧被捆在床上的牛二虎伸长脖子,朝躺在那里,双目紧闭的聂三虎高声喊道,却没人搭理他。
未秋看到聂三虎时,有些吃惊,这个聂三虎虽然烧,满脸通红,却穿着长衫,墨束顶,眉宇俊秀,年轻的很,一点都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凶横土匪。
想起牛二虎说的聂三虎的身世,未秋忍不住叹息,倘若他没有经历家破人亡的惨剧,现在应该有了娇妻幼子,而不是过着刀口舔血的亡命生涯,到现在险些连命都搭上了。
“夫人,我三弟怎么样了?”牛二虎见聂三虎昏迷不醒,急忙问未秋。
未秋揭开聂三虎断臂上草草包扎的布片,伤口处已经黑腐烂,散出难闻的臭味,吴忠当场就捂着嘴跑出去吐了个昏天暗地。
“情况不好。”未秋低声跟秦隽说道,“他这半截断臂,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