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这药丸被现,她怕也要完。
她脑海中响起了今早出门时祖父的那一句话——无论是人是妖,只要吸入肺腑,必倒无疑……
谁能想到祖父竟会说真话?
仁和公主显然又有了好兴致,提议要到清溪旁行流觞。
所谓流觞,便是分坐于河溪两侧,将盛满了酒水的酒杯置于上游,顺水而下,待酒杯在谁面前停下或是打转,那人便需吟诗作赋并饮酒。
这本是一项祈福免灾的习俗,后来慢慢成为了文人雅客相聚时的一项娱乐。
仁和公主喜好风雅,在花会上提此建议并不奇怪。
婢女们按照吩咐在小溪两侧放置了鼓凳或细软的蒲垫。
张眉寿离开之前,故意将帕子丢在了地上,借着弯腰的间隙,用帕子将那枚已经半碎的药丸包了起来。
小姑娘们笑着在溪边的蒲垫上跪坐下来。
仁和公主方才已经言明了,鉴于今日前来的小姑娘们有的尚且年幼,想来不擅诗词歌赋,故而也可选择琴画绣等其它才艺,全由各人选择,并不强行要求。
如此一来,气氛便轻松了许多。
又因大多姑娘都存着想在花会上博得美名的想法,一时都颇有些跃跃欲试。
溪水潺潺,白玉酒杯缓缓漂浮,女孩子们轻声说笑,香扇送风,仪态悦目。
花木掩映后,一行少年缓步行过,其中几人不觉都想要投去视线。
“那边都是什么人?”身穿竹青色长衫的少年人有些好奇地问道。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名七八岁的男孩子,一行人中数他衣着最为华贵,他往花木后看了一眼,随口说道:“今日是我二姐举办花会的日子,邀了京中许多名门闺秀前来赏花吃茶呢。”
这是当今四皇子祝又沅,自幼养在宁贵妃膝下,本是宁贵妃欲拿来压制太子的人选,可养到五岁就觉是痴人说梦了,故而他刚过罢去年的生辰,就被宁贵妃以“你已经长大了,也该独立一些了”为由,从宁贵妃的玉坤宫中搬了出去。
先前他还黯然神伤了一段时日,可继他之后五弟六弟也有了同样的经历,甚至一个三岁被丢出去,一个刚满两岁半,相比之下,四皇子也就平衡了。
“不知太子殿下在何处?”青衫男子又问道。
四皇子摇摇头,不满地道:“今日是带你们长见识来了,又不是来找三哥的。”
青衫男子只好应“是”。
小溪边,第一只酒杯落在了秦云尚的面前。
仁和公主笑着抚掌道“好”。
酒杯里的酒已经被换成了清茶。
秦云尚作了一诗,恰好以夏日宴会为题,她坦言是自己数日前刚作好的,并非即兴而,却仍然受到许多赞美之辞和艳羡的眼神。
实话实话,不无限夸大自己的才气,这份真诚也是需要底气的——
蒋令仪羡慕又嫉妒。
若她也有这份才气,她必然能比秦云尚站得更高。
不,她日后一定会的。
蒋令仪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第二只酒杯停留在了一名粉衫女孩面前。
张眉寿隐约觉得她有几分面熟,且之前她一直察觉到此人在盯着自己看,直到此时听到有人喊出她的名讳,张眉寿方才恍然——
她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