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眉寿摇摇头,一句“先回去更衣”,敷衍了过去。
她回到愉院时,宋氏却早已等在了那里。
宋氏担心女儿心切,虽从阿荔那里得了准话,说是张眉寿并未受伤,却还是唯恐丫鬟不够仔细,亦或是女儿是否被吓到了。
待眼下终于捉到女儿,恨不能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一番,又抱在怀里柔声哄了一阵子。
她方才听下人说三姑娘跟着老太爷专程避开下人,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这话当真将她吓得够呛,生怕女儿此番被吓出了好歹来,再早早步了她祖父的后尘!
“大夫,劳烦您帮着好生给瞧瞧。”宋氏再三嘱咐了郎中,又暗暗冲郎中戳了戳脑袋的位置。
郎中心领神会,一番望闻问切十分仔细。
“贵府千金无碍,至多只需开一副安神的方子服上数日即可。”郎中起身说道。
宋氏一颗心才落了下去。
郎中走后,她欲交待女儿在房中好生歇息,并不着急询问在关雎园内生的事情。
张眉寿却看着她说道:“母亲,我想跟大哥出去玩。”她暂时没提是去找苗姨娘。
宋氏微微皱眉,却已是摇了头:“你才受了场惊吓,怎还想着出去疯玩?今日无论如何都不可再出门了,你想要什么,让丫头们买回来给你。”
张眉寿只得点头。
宋氏欲回海棠居,又看向站在一侧的张秋池。
张眉寿连忙道:“母亲,我想让大哥留下来教我画画。”
宋氏想了想,倒也没再拒绝,只是又交待了她不可玩得太久,自己伤神不说,再耽搁了张秋池读书。
张秋池近来忙于备考书院之事。
张眉寿点头应下,待目送着宋氏离开了房间,立即就站起了身。
“大哥,咱们走。”她小声地对张秋池说道。
张秋池愣住了。
不是才一脸乖觉地答应了母亲今日不出门了吗?
三妹这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做派是跟谁学的?
张秋池摇摇头:“此事不着急,三妹还是先安心在家静养几日吧。”
他不想违拗母亲的嘱托。
张眉寿也摇头。
去见苗姨娘兴许确实不着急,可她另有着急的事情要办。
她今晚若不能亲眼瞧见方谨死在秦家人的手里,恐怕难以安心。
张秋池浑然不知妹妹脑子里装着的残暴与血腥,正要再劝时,却听妹妹已经干干脆脆地说道:“大哥不愿去也无妨,我带着阿荔独去便是了。阿荔,咱们走。”
说话间,人已走到了外间。
“这……”
张秋池有些着急了。
这一犹豫不打紧,等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马车里。
他到底是不放心让妹妹独自出城的。
罢了,待母亲现了,他再去跟母亲请罪便是。
若没被现,那……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但头一回做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没有意料之中的不安,反而觉得有些刺激是怎么回事?
待兄妹二人来到庄子上时,夕阳已渐渐滑入西山,天边漫天赤霞,正是一片压着一片的绯红炽丽。
几人下了马车,阿荔刚欲上前叩门时,就听得院内传来一道语气散漫尖酸的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