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又一次的挫败之后,徐子文已经毫无心理优势,因为其不仅觉自己才华和成就相当有限,被徐子先的光芒刺的睁不开眼,就算是其父兄,在徐子先面前,也不过是庸庸碌碌的寻常人。
这一年多来,赵王府想方设法压制徐子先,却是一误再误,徐子先却是越压越强,于是赵王和李谷定计,要铲除掉徐子先身后的齐王。
凭心而论,赵王对齐王没有多大怨恨,都是宗室亲王,赵王虽然苦于被齐王压制这么多年而动弹不得,但齐王在资历和能力上也得到了赵王的认可,不管怎样,也是大魏一方基石……但就算没有徐子先这事,赵王也等不了太久了。
天子的声望越来越低,朝争越来越复杂和尖锐,赵王已经无法再等待下去了。
除齐王是第一步,下一步是换一个听话的安抚使和制置使,包括提刑使和巡按使,也包括福州知府这样的要职。
禁军,厢军,地方军政大员,全换过一遍,一两年时间也够了。
整个福建路等若是赵王家的私产,也是天子缓急时可依靠的后盾。
这个计划,当然要天子的全力配合,对一路官府官员的更换更是要天子用全力压制两府,最终完成更迭交换。
事实上赵王也是做到了,在燕京失陷各地一团混乱时,福建路由于赵王一家独大,几乎没有任何内争,加上财力物资充裕,迅速扩军到三十万人,如果赵王和徐子威不是无能到极致的废物,在东胡进入福建路的那近两年的时间里,完全能北上到独石关,把浙西和荆湖北路,南路,两广,云贵,全部纳入囊中,两年内扩军到百万,对这些大魏的核心区域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六公子虽然操切孟浪了些……”李谷放下茶碗,劝说道:“但其实也没有太大差别,齐王殿下还是中毒很深,从现在的反应来看,其就算一时解毒,也很难出头视事了。”
事实就是如此,如果齐王还能挟弓上马,他此时一定率牙将,召集忠于自己的禁军和厢军,以毒害亲王的罪名直接驾临第一军,逮捕刘广泗,或是当场将其斩杀,有的时候,法律和秩序只是在强权者的决心之下的遮羞布,需要的时候用来遮挡,不需要的时候,或是有必要的时候,完全就能一把将其扯下来!
掌握军队,就是为了最关键的时候,在京师都已经生了大参和左相相攻相杀的惨案,在福州,以亲王之尊斩杀一个禁军的都统制,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齐王若能如此行事,则在福建路和福州仍然是以其为尊,赵王再次失利,形象和实权会再次下跌……这一次收买刘广泗,除了未来的厢都指挥使这样的管军重任相许之外,赵王直接给的现钱就是三十万贯,用来买通刘广泗和其麾下的将校,若是被齐王粉碎刘广泗集团,赵王的损失可是不小。
就算以王府的收入和库藏,一次几十万贯的损失,仍然会使赵王大感心痛的。
“你说的有理。”赵王脸色回转了一些,但还是冷哼一声,恨恨的看了徐子文一眼,说道:“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在书房好好读几个月的书,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出院子半步,你那个雅集,已经吸引不到什么真正有用的人才,魏家的那个魏燕客,现在成了进士,分到澎湖当县令,原澎湖令陈正宾调任兴化军任宣抚副使,魏家的,陈家的,福州象样的青年才俊,还有几个到你的雅集来?停了罢!”
徐子文浑身都在颤抖着,人站了起来之后身形似乎都不稳了。
从天子骄子到如今这人憎狗嫌的地步,似乎也没有几个瞬间?
“去吧,不要耽搁我和李先生议事!”赵王看向儿子的眼神,只有嫌恶与冷酷,他便是这种性格,有用的,加上是自己儿子,自然是百般扶持和包容,没用的讨嫌的废物,哪怕是自己儿子,也是瞬间就弃之如敝履。
徐子文只能咬牙离去,待他离开之后,赵王对李谷道:“真真是叫人没奈何。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今天也要将他打杀了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在世上做什么?偏生是自己儿子!叫人气的牙齿痒痒,也是拿他没有办法。”
“殿下还是太急切了……”李谷微笑道:“其实六公子仰慕那陈文珺,因此有所疏漏,这是少年人常态,算不得什么。况且,依在下判定,齐王此时最好的结果也是卧床不起,我们又何需担心?”
“接下来当如何?”
“殿下听说齐王被毒,大怒之下令驻防厢军封锁城门,福州城实行宵禁,这是一个绝好的借口,城外数处,加上城中驻军兵马,殿下最少要调十来个营的禁军和厢军,在福州实施一次预演,三万兵马将府城控制了,然后殿下亲临齐王府探病……”
“你的意思,我一过去,齐王激动之下,毒身亡了?”
“这是天意。”李谷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笑着道:“二王相见,执手问讯,齐王感动之下心神激荡,乃至毒入心,因此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