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不停的涌出,整个庭院地面终于都是被濡湿了,陈道坚的靴子上也是溅满了鲜血,他用力踩在泥泞的血泊之上,却是感觉内心无比的安定。
又有府兵将士被拖了下去,有个粗壮的水手顶了上来,他喘着粗气,手持长矟,脸上的肌肉似乎都扭曲了。
陈道坚看了他一眼,说道:“放轻松,我们要赢了。”
“是的,我们要赢了。”
水手单调的回复了一句,脸上的神色似乎平静了许多。
天方人成建制有组织的抵抗是被彻底粉碎了,陈道坚都站在队伍前列,这极大的鼓励了士气。
府军们一鼓作气,不断前压,天方人虽然有一百多人,但他们是被突袭的一方,仓促间已经死伤惨重。
弓手和弩手还在不停的掩射,天方人原本就不擅长弓弩,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满刺加人用短弓,绵软无力,根本不具威胁。
他们的投掷兵器的手法也很粗糙,根本不能和建制之师的投矛术相比。
他们被打的节节败退,死伤惨重,在庭院中的抵抗一结束,剩下的人被分割开来,在花园,在廊檐下,在房间里,他们不停的被斩杀,搜出来,拖到外间斫下头颅。
开始有很多人求饶,他们是很强悍,在遇袭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抵抗,但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哪怕是在最混乱的情况下,水手和驻地的吏员也没有混战,他们始终跟在府军队列之后,或是投掷,或是射箭,或是在有缺位的时候上前补位,这是长时间训练的结果。
府军们训练,吏员们也训练,在南安镇上的时候就是如此,到东藩也是一样。
在福州训练,在澎湖训练,在东藩也训练。
在岸上训练,在船上也要训练。
日常行为举止,体能,阵列,队列,技击,配合,小队配合,哨配合,每个都之间的配合。
什么样的地形用什么样的阵列,没有花巧,比如在今天的这个场院,用的阵法就是很明显的类似鸳鸯阵的阵法,这种战阵之法适合小规模的巷战,适合这样的突然起的短兵相接。
天方人和满刺加人被砍瓜切菜般的杀戮,简直是单方面的屠杀。
哪怕是天方人溃败人,混乱了,南安府兵还始终保持着小队队列,并且刀牌手始终在队列的最前方。
弓手,吏员,水手,依次排在身后。
一直到战事差不多要结束了,杀戮进入尾声,前后被拖拽下战场的府兵和水手们,加起来不到十人。
而天方人付出了死伤过百人的代价。
府兵们开始在战场上寻找活人,并且将几个白袍男子拖出来。
张伯甫已经将人认了出来,那个叫什么优素福的正使,三十来岁,看起来象是个贵族,身上中了几支神臂弓的箭矢,射穿了他名贵的铁甲,他受了重伤,身上全是鲜血,但是在苦苦哀求,希望能被俘虏,然后叫家人纳金赎买他回去。
这是天方人和泰西人交战的传统,双方都有千年的贵族传承,很多骑士的血脉和全欧洲的全天方的王室贵族都能攀上关系。
抓到重要的俘虏不杀,大体上不是什么骑士精神,因为杀俘和金币过不去。
一个大贵族,要到几万十几万的金币都很正常,一个普通的小骑士想活命也得付出好几百金币的代价。
如果能灭掉对方的国家,当然不必搞什么俘虏赎买,但当时的情形就是交战持续几十年,上百年,几百年,甚至是几代人都在交战。
双方都明白无法灭亡对方,只能获得更多的实际利益。
优素福就是希望魏人能明白,他的家族很有实力,有很多财富,能用整箱的金子将他赎回去,这是惯例。
但魏人们听不懂,就算听懂也没有意义,大魏没有这种传统。
一个府兵将士走过去,抽出障刀,将刀刃放在天方人的脖子后,然后用力按下去。
除了骨头给了一点阻力,切下脑袋并不难。
一个空洞,血肉模糊,鲜血狂喷,对这些府兵们都适应了。
府兵新兵训练的一项重要内容便是斫斩头颅,几乎没有人在新兵期没受过这种考验。
所以到了他们成为老兵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斫人头的老手了。
很多人还在遗憾,可惜现在没有新兵训练,否则他们就可以站在一旁,指导那些战战兢兢的新兵们将人头斫斩下来。
“打扫好,全部杀光。”陈道坚的横刀指向地面,他的脸上被划伤了,添了一道长长的疤痕,对此陈道坚并不在意,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脸太俊俏,有些过于文气和俊秀。
现在这样很好,伤疤是男人的标识,陈道坚不会故意在自己脸上划条口子,不过在这样的实战中获得这样的伤疤,他感觉并不沮丧,恰恰相反,他感觉很好,甚至隐隐的有些兴奋。
惨叫声逐渐停止了,整个诺大的府邸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
陈道坚对张伯甫道:“和这个家老说一声,他府邸的损失由我们南安侯府包赔,叫他放心好了。”
“这个府邸修葺怕是要过千贯。”张伯甫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不过还是点头道:“听正使大人的,我会向户房报批。”
“孔玄平那里我会解释的。”
陈道坚提着横刀,雪亮的刀尖上还在滴落着鲜血,想到千年之前的班超,他突然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