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曦微微点头,“明白了就离开。有些人,不是你该妄想的。”
“原是我害了你……”
他神色落漠,却分明有些不甘心。
还有什么面目与她纠缠,她是因他之故堕落凡尘,她原该与李允有夫妻之缘,是他害了她。
是他的错,全都是他的错。
“雪曦,你还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到了今日,他还想要机会?
雪曦不语,“天机不可泄漏,你解开心结安心度日,我的良人原非是你,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等候对的人。”她对着外头,“俗世皇帝,你也想问甚?若想问,进来。”
雪瑶大声道:“皇帝。我姐姐叫你进去。”
雪曦依旧指着那面墙,皇帝看了眼地上的蒲团,盘腿一坐。
立时,他便进入了幻境之中。而里面的场景却又如何的熟悉。
这是……
皇宫的御花园,一个衣着亲王妃服饰的美丽贵妇与他漫步其间。
“素贞,我们之间当真再无可能?”
“皇上,错过了,就不会再来。”
“阿植这么多年还念着那个白衣少女。即便他敬你、重你,却从未给你真正的情感。”
皇帝瞧清贵妇时,脸上吃惊不小,因这贵妇居然是韩国夫人、明贞县主韩素贞,她是这样的婉静美好,只要瞧着,就让他心下平静。
“皇上,今生我是阿植的妻子,来世素贞一定做你的女人,便是守上十年、二十年。也定在一个静宁处默默地等你来娶我。”
他对自己的弟妹早生情愫,这是一路走来,对她的爱慕,这是他在端仪皇后仙逝后,第二个心动的女人,可他们动之以心,止乎于礼。
他们约好,若有来生,定要走到一处。
*
容宁候慕容植出了地道,被护院拉上去时。阴沉着脸,早已没了最初的犀厉与痛苦,就似在突然之间,一切都已经明了。是他把雪曦拉入世俗凡尘,也是他辜负了她一片情意。
雪曦能为他做的,早就做过了。
若不是他“前世”临终前的不甘,就不会在江南西湖遇见雪曦。
是他的错,全都是他的错。
谢婉君恭谨地立在一侧,被泼了两盆凉水。原以为会大病一场,竟是出奇的没有感染风寒的迹象。
“谢通房。”慕容植淡淡地呼着,他还是深爱着雪曦,在这爱里,更多的是愧疚;他亦怨恨着谢氏。只是他不会再表现得那么犀厉。
谢婉君怯怯地唤声:“候爷……”声声谢通房,每声皆如刀子捅在身上,疼在心上,可她却从慕容植的眼里看到了太多的厌弃。
慕容植对身后的护院道:“带她去雪曦的尸骨前。”
谢婉君不明所以,跟着护院进入密室。
待她到石室时,皇帝正一身轻松地出来:他与韩国夫人是前世的缘,既是如此,他会说服韩国夫人嫁入深宫。她才是他看中最合适的皇后,并不比端仪差,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迎面而遇,皇帝露出几分鄙夷之色,这让谢婉君原就难安的心又多了几分痛楚。她现在真真如天堂堕落地狱,而皇帝自来就不待见她,是啊,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又怎敢奢望人家厚待她。
雪瑶让谢婉君盘腿坐在蒲团。
谢婉君闭阖上双眸,再启眼时,现自己回到了谢府的家观——静观。她坐在菱花镜前,用手轻抚着眼角的鱼尾纹。
“观主,宴会要开始了。”
“外头来了多少客人?”
服侍女冠面露难色,“都去其他女观了,来的都是些四五十岁的文士。”
“四五十岁……”谢婉君沉吟着,“我才三十二,年轻儿郎们都不再来了。”红颜未老恩先断,那些声声说爱她的人,不过是作戏时情动之言,他们依旧娶了高门女,他们依旧妻妾成群,他们依旧去捧了年轻美人的场。
“是。”
她心头一阵悲凉,“招待他们吃些好菜好酒,再让女弟子献上歌舞,差不多就散了。”
“观主不出面招待?”
“不招待了,我人老珠黄,他们也不喜了。”谢婉君心中辛酸,遣退服侍女冠,静静地坐在镜子前。“如果当年皇子选妃,太后不曾道破我谢家祖疾之事,也许……我早已嫁给容王为正妃,也许也育下两子一女,也许我的儿子就如慕容琳一样文治武功样样出色,而我的女儿也如慕容瑷一样才貌双全、冰雪过人。
如果一切重来,我倾尽所有也要改变孤苦终老的结局,谋一世良缘,谋一生荣华富贵、光鲜体面。这全京城的男人又有哪个比得容王慕容植,他才是长情之人,一生最爱的唯容王妃一人。”
临终明的她,下了宏愿,为得一生喜爱的慕容植,她可以抛下良知,甚至可不择手段,只求了一段夙愿,无悔一生,什么矜持,什么才名,她都可以不要,只求一段真爱,一份良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