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秦文闷头逃窜,不知奔了多久,爬上了一个小山坡,凝目眺望,却见启丹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周围是黑压压的启丹将士,中央却是大燕的将士。两国将士交锋,大燕已落下乘。混乱的打斗场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这不是慕容琪!是副将马啸!”
喊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服侍太监双福。
“既无慕容琪,乱箭诛灭!”
这是启丹国领将的声音,无情的,带着浓浓的杀戮。
一声落,万箭齐全,秦武、马啸……那些一个个熟识的人,与他朝夕相处的同袍,大燕国最优秀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就如收麦一般地倒下,如浪低头,似潮翻涌,前面的倒下,后面的人迎上,这样惨烈的画面,逼人屏息,夺人心魄。
昏睡中的慕容琪握紧的拳头,是恨、是怒,大燕数万将士,在被启丹人团团包围之下,竟不能反抗,不等他们扑近敌军,便已身中乱箭。
秦文拽扯着他:“殿下,快走!快走!”
是双福背叛了他,或许还不止一个双福,这些叛国贼该死!是他们害死了数万碧血军,终有一日,他要报仇,他要雪耻……
他的脑海里快速地掠过了一个画面,那是他在京城时无意间现的,那日双福在宫中一僻静处与一名面容熟悉的侍卫在小声说话。那侍卫,是他视作亲人的太子兄长的贴身侍卫。
野狼岭、碧血军受伏,定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太子!他视作兄长的人,居然害死了数万无辜将士,更想害他的性命,只要他活着,他一定会寻出真相。
只是想到自己要与同胞兄长相抗,他又不免心下感伤。
那,也是他的亲人!
画面切转,他不小心落下悬崖,千顷一之际,是秦文用身体护住了他,他的身子在空中化成了无根的落叶,飘飘悠悠……
“啊——”
一声惨叫,大当家腾地从床上坐起,额上冷汗直冒。
“大当家!”温双扒在榻前,猛地抬头。
慕容琪呆呆地看着前方,那是蓝灰色的纱帐,这几年的记忆翻滚而逐,他突地忆起,在他落崖失忆后,他为救秦文,被迫娶彩凤谷萧娜为妻……
转眼间,离野狼岭血战,已过了七载。
七载,却是弹指一挥间。
四目相对,慕容琪脱口呼道:“双儿!”
双儿,这是他身为靖王时对温双的称呼。
温双怔了片刻,喜道:“殿下,你终于忆起属下了,殿下,你康复了!”
他堂堂大燕朝的靖王殿下、尊贵的二皇子,竟沦落成北疆深山里的山贼大当家,往事历历在目,他定定地看着虚空之中,思绪万千。
“我忆起来了!”
这几年,秦文不止一次地告诉他:“你是大燕国的二皇子。”
可他,就是不信。
他潜意识里回避着什么,似乎不愿面对这样的身份。
他是不想面对一个想至他死地,夺他性命,更为兄弟之争,害得数万无辜将士忠骨埋他乡的结局,所以,他在逃避,他不愿承认自己就是慕容琪。
温双道:“殿下记得双儿?”
“我当然记得你,你是镇北王的弟子,你是孤儿,自小就被镇北王收养,因你是习武的奇才,被御卫营统领相中,选入御卫营。十三岁那年,做了本王的侍卫……”
都记起来了!
也不枉这些年为了寻他,她吃尽了苦头,不敢回去见师父。
温双眼里有泪,“殿下可是饿了?你已经睡了两夜一天,双儿令厨娘给殿下做稀粥。”
她转身要走,手臂却被慕容琪给拽住:“双儿,你是两年前来到的彩凤谷,与我说说京城的事。”
“殿下喝水吃些点心。”
温双捧过桌上的点心、茶水。
温双将这些年京城与朝中生的事都简要地说了一遍,不忘将凤歌公主夸赞了一番,说她是皇家最引以为傲的公主……
温双当年并未参加野狼岭战役,那时她正感染风寒,原是要去的,被安全给阻下,“你正病着,就不必去了。”
不久后,她就听到靖王殿下所领的碧血军野中了启丹人的埋伏,全军覆没野狼岭。她不相信,疯了一般骑马奔往野狼岭,彼时,只看到清扫战场的将士,个个神色哀痛,她弃下马,独自一人行走在山林,一直往深处走去,走去,待她醒来时,已经在一户猎户家中,是那猎户现了重病昏迷的她。
她没脸回京,她是靖王的贴身侍卫,没能尽忠护主,她自责难受,她不相信靖王遇难,她总觉得靖王没死。
她像个行尸走肉,如同没了灵魂的人,她冷漠,她疯狂,她甚至为了进十二肖没日没夜地习练武功。她终于成功进入十二肖,成为御蛇。
有一天,她听说青溪县女捕快拥有奇技,能摸颅骨而知人容貌,她前往青溪县想证实此事,却赶巧遇到有人行刺江若宁。
她还要江若宁帮忙做一件事,怎么能容许有人杀了江若宁,她出手救了江若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