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长舌妇明明什么都不知,却编得有理有据,格外精彩,听得景寂笑。她把自己的力量暂且匀借两分给怜香,让她在嚎哭之余,也听听村民们都是怎么议论她的。
怜香本沉浸在悲伤之中,可听到在她印象中和善淳朴的乡亲们大多居然都在以恶意揣度她,把她说得十分不堪。
她火冒三丈,擦干眼泪,从母亲和嫂嫂的怀抱中出来,微笑着对焦急看他、手足无措的父亲和兄弟道:“爹,阿兄、阿弟,还有娘、大嫂,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
旋即,她目光淬火地扫视四周,厉声高喝道:“还请诸位乡亲留留口德,我于怜香可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被甩的风尘女’、‘遇人不淑的可怜虫’!”
“我也不怕和你们说,我是被我做工的那家大少爷纳为姨娘,过去大半年里也被大少奶奶苛待,日子过得很不好。可我并不可怜!”
怜香见众人目光亮,好似有许多话要对她说、要问她,想深挖她的悲惨遭遇来娱乐。她有景寂的帮助,已看到人群中村长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听了她的话面色大变,脸上全是鄙夷之色。
而站在他们中间的她往日里心仪的那个村长家次子,望着她的目光再无昔日的温情脉脉,反而夹杂着同情、失望、愤怒……
她清楚地看到不过一瞬间,他眼中对她再无情意。
怜香目光一凝:这便是她看中的良人!只因她的几句话,也不多问是非缘由,关心她,就断了对她的感情,真是叫人失望。
不过,她洪宅做事多年,也见识过不少小姐妹所托非人,最终酿成悲剧。往日里她只觉唏嘘,如今落在自己头上,她没怎么觉得悲痛,心里更多的是麻木。
他只是对她失望,不再喜爱她罢了。比起洪之善对她做的,又算什么呢?
与他青梅竹马多年的感情,好似在被对方落井下石的这一瞬间,消失干净。
怜香垂低低一叹:果然都被上仙言中了。她的未婚夫、未婚夫家的亲人、村子里的乡亲们,真的没法接受她的经历。明明她是受害者,他们却漠不关心,只说她不规矩,狐媚无耻。还对她穿绸戴银有了看法,已经有人开始打起他们家银钱的主意来。
这村子,真是不能再住了。
怜香走神的这会儿,那些围着他们一家的村民又开始嚼舌根,说话尤其难听,把她亲人的脸都气得红绿交错。
而她的家人对她在外的遭遇一无所知,便是想为她辩护,也找不到话说。个个急得额头冒汗,又气得满面通红,却怕惹起她的伤心事,不敢问她。只一个劲儿地说“不是我们香儿的错”,“你们别乱说”。
怜香鼻子一酸,落了几滴泪,俱被她擦去。
她虎着脸,冲村民们高声尖叫:“闭嘴!”
怜香昂挺胸道:“诸位也不必乱猜了。我还没有到被甩的地步!我身后那些家丁就是证明。他们都是我家二少爷专程派来保护我的!你们再胡言乱语,小声我命人掌你们的嘴!”
这时,她身后那群身形高大的家丁全部往前一站,应和怜香的话,整齐道:“再有妄言者,掌嘴!”
在一片诡异的静寂中,怜香底气十足地大声炫耀道:“我们二少爷和老爷怜惜我命途多舛,觉得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对不住我,想补偿我,已为我脱了籍。二少爷好心,还说要收我为义妹,为我撑腰!让人不敢再轻易折辱我。”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