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娇的脸色还是苍白的,但两眼明亮,显然,完全清醒了。
“我这是怎么啦?”她觉头很重。
“小姐你不记得了?咱们从天机阁离开,坐进马车后,你就一路睡了过来,大夫给你扎了针,你才醒呢。”柳叶说道。
郁娇想起来了。
她伸手揉了揉头,侧头看向窗外,外面,夜色正浓。
想起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还没有办好,她忙问柳叶,“霜月回来了吗?”
“还没有呢。小姐让她买掉所有铺子的纸,她一个丫头,哪有那么快的速度?小姐别管她了。”柳叶道,“小姐还是担心着自己的身体吧,大夫说,你是没有吃东西,加上急火攻心,才昏倒的,先吃点药,再吃点清粥,提提神。”
她病了?
郁娇揉揉额头,她不能生病,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呢,她绝对不能病倒。
“拿药过来。”她道。
“是。”桃枝将药碗递上。
郁娇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
就在郁娇向柳叶问起霜月的时候,霜月正站在郁府附近的小巷子里,向坐在马车里的楚誉汇报情况。
“她让你买京城所有铺子的纸?每种数张即可?”楚誉眸光缩起,看着霜月。
“是,爷。奴婢一个人跑不过来,动用了您的暗卫二十人,现在全买齐了,不过,她只给了奴婢五两银子,可奴婢动用了暗卫,暗卫们小气,全找奴婢要小费,奴婢私人垫付了四百两,您得给报销掉。”
霜月歪着头,摊着手,一副可怜的样子。
楚誉冷冷瞥了她一眼。
“呵,老头子小气,养得你们全都小气着,区区四百两银子,也要报?你的私房钱,还少吗?”楚誉冷嗤,“到王府里找纪管家领银子。”
“是!”霜月欢喜着点头。
她自己的私房钱,要留着娶小白脸,绝对不能随便花掉。
替人当差,哪能花自己的钱?没这个道理呀!
郁四小姐没钱,楚誉有呀。谁叫楚誉管上郁四小姐的闲事的?你管着人家闲事,就得管着人家的债!
楚誉将霜月买来的纸,每种取了一张出来,“去吧,她一定等着用。”
“是,爷。”霜月点头,身子轻轻一跃,往郁府的院墙里翻了进去。
郁府里也蹲着暗卫,但是,都不是霜月的对手,没一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爷,四小姐买京城铺子的纸,做什么?”铁城蹲在赶车位上,眯着眼,看天上的月亮。
“她另有现!”楚誉说道。
他也不得不佩服郁娇的细心,居然想到,从纸张上查原因。
写信人,用了哪种纸,田永贵一定还记得。
因为,京城纸张的种类,只有二十六种。
而这二十六种纸,颜色不一,厚薄不一,很容易区分开来,在价格上又有高低之分。
用便宜的呢,是普通子弟,用贵的,当然是出身高门的人。另外,有几种纸,是专供官员书写,有几种,是专供皇家用,有一防水性好的纸,是军中将领写文书的专中纸。
什么人用什么纸书写,在齐国有着严格的规定。
郁娇,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虽然,有几个人,都值得怀疑,都有杀害林婉音的嫌疑,但动机呢?
他不相信,那些人害死林婉音,只是仅仅让林家二房和裴家通婚。
这背后,一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
楚誉手里捏着一沓纸,陷入沉思。
铁城又说道,“爷,你说奇怪不奇怪,当初,咱们路过郁家别庄的时候,见到那四小姐,被庄上的管事娘子,骂得直啼哭,一句话也不敢还嘴。”
“……”
“可现在呢,她居然敢提起鞭子抽打那田永贵,打得眼皮也不眨一下。哦,还有,她居然认识字!四小姐不是没有进过学堂吗?怎么属下觉得,这个四小姐,不是以前的四小姐?”
“……”
“是不是那两个丫头,将人给换了?毕竟,她们跟着以前的小姐吃苦,跟着现在的小姐享福啊,又是得银子,又是有新衣穿,还换了好住处,在郁府的地位那是直线提升。”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正在沉思的楚誉,忽然回过神来,他眯起双眼,望向铁城说话的方向。
他想起了,刚才在郁娇的绣楼里,听到的两个丫头的对话,她们也怀疑着郁娇。
还有郁娇的梦语。
这些,都令人匪夷所思。
直觉告诉他,这不仅仅只是托梦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他伸手扯开帘子,身子轻轻一跃,往郁府方向而去。
铁城双手枕头,睡在赶在位上,冷呵呵两声,“真是嘴硬,说什么不喜欢人家郁四小姐,为啥一晚上跑两次?”
……
霜月进了府里。
她凭借着记忆,一路往翠玉轩而来,脚下不小心踩着了什么东西,她拿脚踢了踢,哼了一声,“晦气,一只死猫啊!”
又走了一段路,踩上一只死鸟。
“今儿怎么回事?”她嘟囔起来,担心再踩着死动物,弄脏她的鞋子,便干脆踩着枝丫,施展着轻功,跃往翠玉轩。
园子门开着,门口站着提灯笼的桃枝,正翘张望着。
见她回来,忙招手叫她,“小姐等你好半天了,快跟我见小姐。”
霜月翻了个白眼,也不问她吃没吃饭,就让她快去汇报?
霜月踢掉沾了死猫血的鞋子,穿着袜子上了绣楼的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