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晚,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有人在谋划着自己的雄图大业,有人在做着螳螂捕蝉的准备,可谁知,黄雀已在螳螂的身后。
黄雀在叫嚣时,又有猎人在张着网子,候着黄雀。
丰台县一座不起眼的小农庄,安王的别庄。
庄子外面普普通通,庄子里,戒备森严。
“查到楚誉的消息了吗?”安王问着一个暗卫。
他无时无刻不在查着楚誉的消息,但是,那个小子像是人间蒸了一样,怎么样查,都是毫无消息。
那暗卫摇摇头,“没有,誉亲王的樱园里,只有他的护卫在,那护卫这几天带着工匠们,一直忙着栽花种树。”
“……”
“属下装成一个花匠混进了樱园,没现有誉亲王的身影,里头的人交谈时,也不曾听到有人提起过誉亲王。”
“其他的地方呢?查过没有?”安王又问。
护卫回道,“按着王爷的指示,属下带着人,将整个丰台县城都翻遍了,仍没有找到誉亲王的身影。”
“……”
“不过,西边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誉亲王仍在队伍中随行,正宠着那个新收的小妾。小妾要吃荔枝,誉亲王正安排着手下人,往岭南寻荔枝去了。”
“……”
“这么说,誉亲王是不是又回去了?因为,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一丝他的消息。再说了,他长久离开,被皇上现了,是会掉脑袋的,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一直逗留在外面。”
安王双眼眯起,目光冷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胡子尖,声音冷戾地从唇间出,“继续查!不得有半丝儿的纰漏!”
“是!”护卫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另一个护卫进来了,“王爷!”
“宫中有什么消息没有?”安王抬眸看向护卫。
“这是密函。”护卫递上一封飞鸽传书。
安王飞快拆开来看,信上寥寥几个字,“皇宫一切正常。”这是自己安排在宫中的暗线的字迹。
“一切正常?”他眯起双眼,“虽然如此,但仍不能掉以轻心,继续监视宫中的一切!”
“是!”护卫离去。
……
午夜时,安王的部下前来汇报,十只火弹研成功。
他顿时狂喜,“好,很好!”
部下却没有他那么欣喜,又回道,“王爷,做是做成功了,但是,没有试爆过,不知质量的好与坏,林世安也不敢做保证。”
“当然得试爆了。”安王点头。
林世安多年没有制火弹,那份单子,还是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想起来,抄下来的。
林世安都不敢十分的保证,他当然要万分的小心了。
另一个则说道,“试爆的声音会很响,需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试爆,且离居住点较远的地方试爆,以免引起他人怀疑。”
“这一点,本王早已安排好了。”安王抬手胸有成竹一笑,“问问成未回来了没有。”
“是,王爷!”一个部下,大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精瘦个子的男子,走了进去,“王爷,属下回来了。”
“成未,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成未回道,“都按着王爷的要求办好了,买下了丰台县城所有的爆竹。”
安王更加得意一笑,“很好。”他开始对部下分工起来,哪一人,装成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带着仆人拉着那一车爆竹,从凤凰山脚下经过,又由哪几个扮成山匪,装成抢劫的样子,不小心引爆成捆的爆竹。
然后,由谁点燃放在山中试做的火弹。
用山下成捆的爆竹爆炸声,掩盖山中火弹的声音。
出的时间,定在早上。
众人领命而去。
这时,成非走来汇报,“王爷,林世安还要不要留着?”
安王轻拂阔袖,冷冷一笑,“过了明天,他就不必活着了。”
……
为了这次的试爆,安王派了近两百名暗卫,在丰台县中严查严防。
他要防楚誉和楚誉的人,还要防丰台县令,当然,更要防宫中的人。
丰台县离着京城太近,他得处处防着。
他本想将火弹带到其他的地方试爆,但林世安说,如果火弹做得质量十分的好,带离较远之地,还好说,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但如果火弹没做好,有着纰漏,半路颠簸中,忽然爆了,怎么办?
巨响之后,官府是必要来原因。
这样一来,就会查出有人私做火弹。
就算查不到安王的头上,皇上一怒之下,封了硝石山,或是毁了硝石山,那就真的是前功尽弃,白忙一场了。
林世安的话,说服了安王,因为,安王自己也不敢保证,这批试做的火弹,质量是不是真的好,硝石跟黄土的比例,是不是调得好,他心中没有底,调试的师傅也不敢保证。经验丰富的林世安也说,新的配方,不敢保证百分百好,他没有试爆过。
这么一来,安王不敢带走火弹,决定,就近取地,带到凤凰山里试爆。
凤凰山本来就是座大山,很少有人进山里。
他命人将大山一封,消息就更不会泄露了。
更派了人,查正德的情况。
正德出行的消息,只有几个内阁臣子们知道。
他们那几人,有的是楚誉的人,知道消息也不会说的,有的收到了秘信,信中说,掌握了对方的生死机密。
这样一来,几个臣子,将皇上出行的消息,瞒得死死的,连裴太妃也不知道。
再加上楚誉早已派人,严加监视着宫中的一切,有一丝泄露消息的苗头,立刻扼杀制止。
因此,安王收到的消息,全都是“宫中一切正常”。
……
这一晚,还有一人过了午夜,没有入睡。
丰台县城一处小宅,裴元志正在看暗卫收集来,送给他的密报,“安王的火弹研成功!”
成功了?
裴元志勾唇一笑,笑得得意。
因为,越成功,越早死!
因为,他早已收买了那个做火弹的人,悄悄的改了配方,反正呢,写配方的是林世安,出了差子,林世安会死,不关旁人什么事。
他将密报纸条揉碎了,洒于煮茶的炉子里。
水已开,他提起水壶,将热水倒入一旁桌上的一只白瓷碗中。
顿时,一屋的桃花香飘散开来。
这个季节,是桃子熟的季节,早已没有了桃花。
为了闻桃花的香味,他在三月时,将桃花收集起来,制成干花,想闻花香时,像冲茶水一样泡开,花瓣一开,花香四溢。
这个法子,是林婉音想出来的。
他眯着眼,想着过去,她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的法子呢?
当时,他为什么不觉得有趣呢?
“婉音,安王要倒霉了,你可欢喜?”他盯着那碗中,飘着的干桃花花瓣,低声浅语。
……
睡得迟的,还有正德帝。
看似他只带着王贵海一人出宫,实则,他的周围,跟着影卫。
他故意行事洒脱,昏庸,那是做给外人看的,他在暗查丰台县的情况。
暗卫们查不出消息来,他便自己亲自来查。
楚誉,安王,裴元志,林世安,郁文才,一个个的,都频频往丰台县跑,想干什么呢?
其他人,他当然是怀疑的。
他没有怀疑裴元志起着二心。
但裴元志却没有说实话,只说自己来此,是为了避祸。
避祸?
这似乎又,说得过去,因为,裴元志正被通缉着。
问丰台县令,这个六十的老头,更是一问三不知的糊涂蛋。
忽然,一个人影,飘到了他的窗子前。
“谁?”伺候在屋中的王贵海,低声问道。
“明正。”
王贵海开了门,“进来。”
这人进了正屋,走到正德帝的卧房门前,没敢往前走,跪下了,“主子,派了三十人去查,没有现城中有异样。”
王贵海说道,“主子都已经将去凤凰山的消息放出去了,怎么会没有一丝的异样?你查了吗?”
明正回道,“查了,主子担心的几人,全都查了。安王的确是在丰台县里,他呆在他的别庄里,找了个当地的神医,治着他的头疼老毛病,没出过门。”
“……”
“誉亲王并不在丰台县。说他来过,那是安王故意放出的消息,目的是让皇上罚他。因为誉亲王去年抢了安王的一匹马,安王恨着誉亲王的不讲理。”
“……”
“林世安也在丰台县城里,他新讨了个小妾,是这里的人,才一直没有离开,前几天断了腿,正在这里养伤,没出门。”
“……”
“而裴元志,自从他成了通缉犯,就一直在丰台县里,东藏西躲着,居无定所,没现他有什么企图。”
“继续查!继续盯着!”正德帝听到消息,心中一松,对暗卫头领吩咐着,看来,这些人还算老实。
“是!”
等那暗卫一离开,王贵海飞快关了门,走到正德帝的跟前,说道,“虽然,明正查的消息,于皇上来说,全是有利的,但是,奴才以为,皇上明天去凤凰山,还是得小心着,要不,派个人伪装成您?”
“哼,他们还敢杀了朕不成?”正德帝不以为然,谁是忠,谁是奸,这个时候,就全部可以看出来了。
他离京了,要反的人,一定会马上反起来。
不反么,当然最好了。
他的身边跟着五十名大内高手,城中更有丰台县令的五百来名防御兵在暗中守着,而那些防御兵,并不是普通的兵差,全是他的御林军。
他根本不怕刺客暗杀。
这是他表面了解的情况,实际上呢,丰台县令的防御兵,也就是正德帝自以为的御林军,早在楚誉到来时,悄悄地换成了誉亲王府的五百名枭龙卫。
郁娇掌握着丰台县令有外室一事,又带走了他的两个儿子,丰台县令怕断子绝孙,不得不听着郁娇的安排,将兵差全部更换了。
……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
安王和正德帝,都派了部下去暗查城中城外的消息,但那些消息全部被楚誉派人封锁了,因此,他们得到的消息是:一切平安。
既然一切平安着,当然是忙自己的事情了。
天色微微亮,安王就悄悄往凤凰山而去了。
正德帝呢,走的比安王迟一些,慢了近一个时辰。
当正德帝,走到凤凰山半山腰的山林路上时,忽然,一声巨响响起,紧接着,一股子气浪朝他涌来。
将正德帝卷到了半空中。
“护驾!”
“主子!”
“啊——”
乱成一团。
当王贵海从一团团烟尘土尘中寻到正德帝时,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正德帝被掀落到山脚下去了,被散落的土石埋了半截身子。
他吓得不轻,忙叫着丰台县令,“刘县令,快,救人!”
可哪里还有丰台县令?
丰台县令也被那气浪掀到别处去了,不知在哪儿惨叫呢。
暗中相随的暗卫早已现身,挥散尘土飞快去救人。
但是呢,叫他们大吃一惊的是,正德帝并不是被土埋了半截身子,而是,那下半截身子,不见了。
从大腿往下的部分,不知去向,一片血肉模糊。
正德帝,不知是生是死。
王贵海吓得脸色白,正要准备救人时,又现前方土坡处,有人在哼哼。
“去看看,谁在那儿!”
“是!”明正飞快跑上去,同样吸了口凉气,“是,安王!”
王贵海心头一沉,快步走过去看,同样吸了口凉气。
这兄弟俩,怎么会一同出事了?
安王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