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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洲醒了。
最先醒来的是味觉,她觉得周围都是来苏水的味道。
接着是听觉。有一个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的,他一边哭一边说:“你醒来,叮当就能原谅我了,我真怕她一辈子记恨我呀我不想一辈子被人记恨呀”
另一个男人说:“好啦,你一个大男人,她醒来不是好事吗赶紧通知家属,这是多重要的时刻呀看看,各项指标都趋于理想,真是个罕见的病例呀”
“哎哎哎,这就打电话”
寒洲努力睁开眼,眼前是白的墙壁、白的窗帘、穿白大褂儿的大夫。哦,这是进医院了。
嗯,怎么有一个黑小子哭得眼泪鼻涕的这叫喜极而泣吗
天,他在用手机,我这是回来啦
“嗯”,她觉得喉咙有点拉不开拴。
“你想说什么”那白大褂往前走了两步,他看上去有点激动,又想表现出点职业素养,“来,咱们测试一下意识状态。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小寒寒洲”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教师,教书的”
“你家里有几口人”
“好几口,算上公婆爹妈就多了”
“你知道你为啥躺在医院吗”
“你你有完没完,我好着呢老陈呢老陈”寒洲急了。
白大褂后退了两步,强压住不快说:“好吧,意识清醒,其他功能恢复慢慢来吧”
“寒姐姐,”秦忆一步蹿过来,“你别急啊,陈哥在路上,他们一会儿就来。”
他举着个老人机,弄得寒洲心里毛毛的,怎么她走了一段,北京年轻人流行这个了
“哎,请问你是我家请的护工”天呀,一天得一百多块吧,老陈请得起护工
“护工啊,不是。我是自愿来护理你的,不要钱一会儿,我爹和我妈会过来”
这把寒洲弄懵了。什么意思他爹他妈会过来以家庭为单位的志愿者这事都可以上北京晚报了吧
再看眼前站着的这个黑家伙,个子挺大,梳着板寸,一脸庆幸,仿佛劫后余生一样。
啊,他戴的那个手表好像挺贵,t恤也不便宜,明显这是个有钱人呀
有钱人做志愿者,为富且仁,新风尚呀
想到这儿她拿出感恩的表情,庄重地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好起来以后,一定把你的精神传播出去,传递下去北京因你更美好”
说完最后这句,她羞臊地扭过脸去,很久没说这种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秦忆也懵了。她这话
“姐,人家说植物人醒来还是傻不愣登的,你怎么这话这么利索呢”
“我,”我能说我做了个长途旅行吗
她一把抓住黑大个儿的手,认真地说:“我植物人,你知道不知道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现在我醒了,我找他算账去我去法院告他”
秦忆急忙往后躲闪。“姐,你别抓着我,我力气大,别把你带到地上”
“你快说,你肯定知道的”
“我,姐,你放开我跟你说,把你撞成植物人的那个就是我”
“啊我起来挠你”寒洲就要挣扎着起来。
“哎,姐,别别别,你别动,法院都判过了。我们都签过调解协议了,你再挠我,那就太,不过,你要实在不解恨,想挠就挠上两把给你”
说着,他猛地把黑脑袋伸到她的眼前。
这大得像个斗似的黑炭头一下子冲击过来,寒洲不由得躲闪。她说得泼,但活了两辈子,哪里挠过人呢
她板起脸说:“协议呢协议我看看”
“在我爹手里呢他一会儿就过来,刚刚陪我妈做头去了”
寒洲只好冷哼了一声。说实话,面对一个认真伏法、老实悔过的肇事司机,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表示。气愤好像有失风度,而且时间点也过了。按说,老陈应该都揍过他了。可是,就他这块头,老陈打得过吗
看她皱着眉毛拿主意,秦忆凑上来,小心翼翼地说:“寒姐姐,你喝口水吧想吃什么,一会儿只要你说,我让我爹给送过来”
说完,他弯腰从纸箱里拿出一瓶水来,拧开了盖儿,放到床头柜上。
“来,我扶着你,别呛着”他细心地一只手衬着她的背,把她稳稳地托起来,再扭转身把水递到她的手里。
“农夫山泉”
“农夫山泉”
寒洲瞬间被幸福的感觉淹没。看到农夫山泉,她熟悉的生活就回来了。这牌子,他们喝了好多年
扶苏,我再也不用管你了,我回来了
我从此有空调用,有牛肉吃,住着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的家,家里有我亲亲的小叮当还有亲亲的孩子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