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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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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手一起挥。”丛夏示范了一下。

阿布愣了愣,站了起来,伸出两只爪子,学着丛夏的样子挥手,由于爪子相对身体太短,挥舞起来的样子憨态可掬。

邓逍哈哈笑道:“我阿布真聪明。”说完狠狠朝阿布飞了个吻。

阿布这次愣得更久了,最后还是把肉爪子放到嘴边碰了碰。

众人笑着飞上了天空。

再次来到螳螂谷,他们在山谷外盘旋了一会儿,悄悄靠近那些参天大树。晚上行动果然安全了一些,至少大部分螳螂都要回地上睡觉,天上虽然有守卫,但数量少了很多,他们离得远,没被现。

丛夏拿出夜视仪,往那些树丛间看去,黑漆漆的树影间,依稀可见许多白的东西,应该就是螳螂窝了:“看到了,很多窝,不过分不清大小。”

成天壁道:“强化视力呢?”

“不行,到极限了。”丛夏把夜视仪递给唐雁丘,“你来,我帮你强化视力,你肯定能看得比我清楚。”

唐雁丘拿过夜视仪,丛夏将能量集中到他眼周神经,他专注地往树丛深处看去,半晌,他道:“看到一个非常大的。”

“好,你开路。”成天壁沉声道,“行动。”

唐雁丘悄悄展开翅膀,一马当先,朝树丛飞去。

想起白天的经历,众人心情都很紧张。

几只公螳螂现了他们,在黑夜里出刺耳的叫声,顿时,地面上呼啦啦地窜起几十条黑影,全都朝他们飞了过来,地面的螳螂也炸开了锅,寂静的山谷顿时苏醒了。

成天壁叫道:“雁丘,现在!”

唐雁丘抓起一根轻小箭,在肩头的火石上一蹭,举弓朝远处的一棵树射去,并喊道:“女皇窝就在那棵树上。”

邓逍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冲啊。”说着一跃从小舟身上跳了下去,落到了女皇窝的西面,顿时,螳螂如潮水般朝他涌去,机关枪的嘶吼声响彻山谷,靠近他的螳螂都被怒啸的子弹撕成了碎片,但螳螂数量太多了,他身上的能量消耗速度极快,丛夏盘旋在他上空,不停地给他补充能量。

三个自然力进化人也纷纷低空飞行,密密麻麻的螳螂群像黑洞一般,瞬间将他们包围。没有邓逍那霸道的武器和一身刀枪不入的皮,他们不敢轻易落地,毕竟他们虽然攻击力比邓逍高,可一旦受伤,情况就比邓逍还危险。

他们四人分处四角,以螳螂女皇窝为中心,大大分散了螳螂的火力。整个山谷都沸腾了,机关枪一刻不停地怒吼,橘红色的火焰把一大片区域照得明如白昼,冲天的水柱和坚硬的冰层将螳螂们杀得几乎无法靠近。

而成天壁和艾尔根据唐雁丘火箭的指引,已经靠近了女皇窝,守卫女皇窝的螳螂出凄厉的叫声,顿时,所有攻击其他人的螳螂,不管是天上的还是地上的,都顿了一下,然后同时放弃攻击,争先恐后地往女皇窝聚拢。

自这群螳螂进化以来,从未碰过敌手,这是第一次,被外敌入侵了它们的领地,甚至威胁女皇!

丛夏咬牙道:“麻烦了,它们都去保护女皇了。”

庄尧沉声道:“速战速决。”

成天壁和艾尔在那巨大的女皇窝外面飞了一圈,也没弄清楚究竟哪个是门,干脆把那窝砍开一个大洞,直接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们傻眼了。那别墅大小的螳螂窝内,燃着蜡烛,里面有很多人类女性的物品,柔软的床垫、厚厚的皮草,甚至还有梳妆台和书架。还有几只桃粉色的兰花螳螂,长得非常漂亮,以身材的大小来判断,都是母的,看到他们后,惊恐地嘶鸣。

但并没有螳螂女皇。

这时,一大批公螳螂冲了进来,数量之多,几乎瞬间就把女皇窝填满了,成天壁和艾尔只好从来时的洞里又狼狈地蹿了出去!

艾尔抓住成天壁,猛地挥舞翅膀,一飞冲天,身后,无数的螳螂追了过来,头顶,一大片阴影笼罩,如乌云压境,如暴雨将袭,那是上千只螳螂漂浮在半空,它们将一个身长近三米、长着两对大翅膀、套着一件墨色长袍的大螳螂围在中间,大螳螂的旁边,有六个桃粉色的兰花螳螂,被公螳螂驮着飞在大螳螂旁边。从身形和衣服判断,那就是他们要找的螳螂女皇了。

众人震撼地看着那遮天蔽月的螳螂群,公螳螂在天上守卫着它们的女皇,母螳螂则在地面、树上仰视天空,朝着女皇出崇敬的低鸣。

柳丰羽叹道:“真有气势啊,难怪她不跟人类混了。”

小舟也道:“就是,多帅啊。”

大螳螂开口了,是好听的女声,语气高傲而愤怒:“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找死?”

丛夏道:“女皇大人,我们是从北京来的,代表部队和科学院,我们不想与您为敌,只想谈判。我们需要从您这里搬走一栋别墅,那栋别墅对我们意义重大。”

螳螂女皇冷哼道:“谈判?你们杀了我这么多族众,这是谈判的态度吗?”

丛夏真诚地说:“我们感到万分抱歉,也愿意补偿您的损失,只要您开口。我们做这件事绝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希望您能……”

螳螂女皇大骂道:“放屁,敢在老娘地盘上撒野,你们这群兔崽子真他妈活腻歪了,什么部队科学院的,在我眼里屁都不是,别说房子了,你们的脑袋也要给我留下!”

邓逍突然叫道:“小舟,载我上去!”

“啊?”小舟紧张地看着天上的螳螂。

邓逍吼道:“快载我上去。”

他们从来没见邓逍这么急躁过,纷纷投以不解的目光。

小舟只好载着邓逍飞了上去。

螳螂女皇也愣住了,朝小舟和邓逍的方向看来。

小舟驮着邓逍飞到半空,邓逍直愣愣地看着螳螂女皇,不敢开口。

女皇突然激动起来,猛地朝他们飞了过来,唐雁丘拉起箭,对准了女皇,邓逍叫道:“不要!”

女皇突然颤抖着叫道:“逍逍?”

邓逍呼吸一滞,不敢置信地开口:“妈?”

众人都傻眼了。

邓逍哽咽道:“妈,是你吗?”

女皇从螳螂群的包围中飞了出来,六只兰花螳螂紧紧跟着她,出急躁的叫声。

离得近了,他们终于看清了螳螂女皇的全貌。那真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螳螂,流行线的身体、翠绿的甲克、一米多长的镰刀腿、巨大的翅膀,墨色的长袍空荡荡地罩在她身上,随风飘动,让她看上去神秘冷冽,就像融于黑暗中的刺客,她看上去是那么强壮、威严,所有螳螂都对她俯称臣。

这只统领几万螳螂的女皇,此时正慢慢朝邓逍飞过去,她的镰刀腿只要轻轻一挥,就能把人劈成两半。

螳螂女皇突然恢复成了人形,那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长得非常漂亮,小麦色的皮肤、紧实修长的身材、乌黑的大卷,如果不是背后还闪动着两只绿色的大翅膀,没人能把她跟那面容狰狞的螳螂联系到一起。

“妈!”邓逍大叫一声,猛地跳起来抱住了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螳螂女皇也流出了眼泪:“逍逍,真的是你!”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众人都缓不过神来,个个愣在当场。

邓逍哭得喘不上气来。丛夏等人是第一次见他哭,这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好像没心没肺的,不管环境多么困难、绝望,他总是用乐观的态度感染着每一个人,让人觉得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烦恼,这一次,他终于把和至亲分离两年,生死不知的恐惧、焦虑和思念通过眼泪泄了出来。

女皇吸了吸鼻子:“好了好了别哭了。”

“呜呜呜妈我好想你,我天天都想你,我以为你死了,以为我们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老娘哪儿那么容易死的!”女皇抓着邓逍的下巴,抹掉他的眼泪鼻涕:“行了,别哭了。”

邓逍还是眼泪不停,抱着女皇哭得一抽一抽的。

女皇狠狠扭着他的脸蛋儿,瞪着眼睛说:“我、说、别、哭、了。”

邓逍一吸鼻子,止住了哭声,然后破涕为笑:“妈,你果然是我妈。”

“废话。”

“我刚才听到你的声音,都不敢认。”

“你声音我才不敢认呢,跟两年前不太一样,你这小兔崽子终于变完声了,以前声音可娘们儿了。”

邓逍嚷道:“我声音哪儿娘们儿了。”

女皇眯起眼睛:“我说是就是,你敢跟我顶嘴?”

邓逍吸了吸鼻子:“好吧,你说是就是。”

女皇皱眉道:“给我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地盘上又打又杀。”

丛夏尴尬道:“女、女皇,我们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您是……”

“闭嘴,谁让你说话!”

丛夏吓得一激灵,真的不敢开口了,他这辈子虽然接触女人不多,但也知道女人很少有这么可怕的。

邓逍小声说:“妈,我们真的是为了那栋别墅来的,但是螳螂不会说话嘛,我们一靠近它们就攻击了……”

“废话,你们看到螳螂飞到人类堆里不也要攻击,你这兔崽子长脑子没有。”

“可是妈,我们真的需要那栋别墅,我们需要它去换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傀儡玉。”

女皇深呼出一口气,冷道:“算你们走运,要不是看在我这个蠢儿子的份儿上,老娘一定把你们剁碎了喂狗,跟我来。”她转身往树林里飞去。

六只兰花螳螂跟在她身后,其他人也尾随而上。黑压压的螳螂大军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当他们从这些镰刀杀手中间走过时,无数双又圆又亮的复目死死盯着他们,让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女皇把他们带回女皇窝,看着窝里一片狼藉,再次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兰花螳螂点上蜡烛,给她整好柔软的皮草,看着几只桃粉色的螳螂在做侍女的事,真是怪异极了。

邓逍坐到女皇身边,搂住她的腰撒娇:“妈。”

女皇推开他的脑袋,严厉道:“把事情给我讲清楚。”

邓逍清了清嗓子,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女皇挑眉看着丛夏等人:“这么说,还得感谢你们照顾我儿子。”

丛夏不知不觉露出讨好地笑容:“您太客气了,其实我们一直互相帮助。”

女皇冷哼道:“今天就饶你们不死。”

丛夏结巴道:“谢谢……女皇大人。”

“别叫我女皇大人,别扭死了,我叫邓婕芸,叫我邓姐吧。”

邓逍讪道:“妈,他们很厉害的,你听说过自然力进化人吗?”

“当然听过,我常去市里喝酒的,你以为我天天跟螳螂在一起?那不是闷死我了。 ”

邓逍指着他们:“这里就有四个。”

邓婕芸看了他们一眼:“就为了一栋破房子?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我们这趟的目标并不是昆明,只是顺便来。”

“那你们要去哪里?”

“青海。”

她美目一瞪:“你要去青海?”

邓逍缩了缩肩膀,“嗯。”

“去干什么?为了傀儡玉?你知不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危险?从来没人从那里出来过。”

“我们知道,但青海的傀儡玉很集中,我们早晚要去,否则就没办法阻止这场灾难。”

邓婕芸捏着邓逍的脸,厉声道:“他们代表部队,代表科学院,你又代表什么?你这个臭小子以为自己是救世主?能拯救全人类?”

邓逍认真地说:“我不是,但他们是我的同伴。”

邓婕芸愣了愣,松开了手,沉默半晌道:“你长大了,我不能阻止男人的选择,但我想跟你一起去。”

邓逍急道:“你不用跟我一起去,我们一定会出来的。”

“你急什么,不是现在,我还有事情没完成,如果在我事情完成后,你们还没出来,我就去找你们。”

“什么事?”

“我要为我的族众孕育新的女皇。”

邓逍瞪大眼睛:“妈,你是人啊。”

“我是吗?”邓婕芸看着他,“你别忘了,我也是螳螂,我被螳螂女皇异种的时候,它的意识非常强,我跟它斗争了十多天,最后才拿到这个身体的主控权,但我的心智也变了。我知道自己的想法以一个人类的目光来看很怪异,但我没办法阻止,我对这群螳螂有感情、有责任,在没有为它们孕育出新的女皇前,我是不能离开的,哪怕你是我儿子。”

邓逍神情相当复杂。

她拍了拍邓逍的脸蛋,柔声道:“去吧,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正确,那就去做吧。如果你出不来,我会进去陪你死。”

邓逍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妈……”

邓婕芸神色一变,狠狠捏着他的脸:“老娘叫你别哭了!”

丛夏真不忍心打断他们母子情深的重逢场面,不,应该说不太敢,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邓姐,变异人生不出孩子的……”

她支着下巴,瞥了一眼丛夏:“我知道,所以正愁呢,你们不是科学院来的吗,没什么办法吗?我也不想一辈子跟螳螂生活在一起,但如果不解决这件事,我是没法离开的。”

丛夏苦笑:“生育问题是科学院着重解决的大问题之一,但现在还没有实质性进展。”

邓婕芸叹了口气:“那不是没戏了。”

成天壁道:“你们不能换一个女皇吗?”

邓婕芸道:“不行,女皇只能由女皇孕育,如果我不能给它们一个新的女皇,那我只能陪它们到死了。”

邓逍叫道:“那怎么行!”

丛夏道:“你的情况我会反应给科学院的,还有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邓婕芸挑了挑眉:“说。”

“从其他地方引来一个新的女皇呢?”

邓婕芸沉声道:“那它必须在决斗中把我杀死,否则我的族众不会服它。而且,你根本没弄明白问题的关键,并不是我不能离开,我想走随时可以走,但我的意识和螳螂女皇的意识融为一体了,它尽管无法掌控这个身体,却时时刻刻在影响我,这个族群是我背负的责任,我放不下,在你们眼里它们是狰狞的怪物,在我眼里它们是我的子民。如果我不能完成身为女皇的义务,我没办法安心离开。”

邓逍很是沮丧,显然一时不能接受自己的母亲变成了螳螂,甚至还要为螳螂族孕育后代,不过,能拥有身体的主控权,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邓婕芸拍了拍邓逍的脸蛋:“半年,如果半年时间内,你们没从青海出来,我就进去找你,我死了,抛弃族众的负罪感也没了,那问题也算解决了。”

“妈……”邓逍心里难受得无法形容,好不容易跟失散的母亲团聚,马上又面临分离,甚至这次的分离,可能成为真正的永别。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这小子这两年都生了什么,你变异了吧?是什么能力?”

邓逍勉强笑道:“妈,我可厉害了,我是爬行类返祖人。”

邓婕芸站了起来,“走,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什么?”

她把邓逍从地上拽了起来:“跟我过两招,看你是不是吹牛。”说着把邓逍从窝里推了出去,他们现在正在三十米高的树杈上,邓逍大叫一声摔了下去,成天壁赶紧给他做了缓冲, 才让他免于直接砸到地上。

女皇大人才反应过来:“哦,你不会飞。”她扑扇着翅膀飞了下去。

此时天已经亮了,满山满谷的翠绿螳螂全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邓婕芸落地后,变成了一只三米高的大螳螂,两只锋利的镰刀腿在空气中挥舞着,对邓逍叫道:“来。”

邓逍的肌肉膨胀了起来,瞬间变成一只三米多高、雄壮有力的蜥蜴人,又粗又长的尾巴在背后使劲摇着,布满皱皮的怪兽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妈你看,我是不是很酷。”

邓婕芸叫道:“难看死了!”话音未落,大螳螂身形一闪,快若闪电般冲向了邓逍,视力稍差的人,只能看到她留在空中的翠绿残影,转瞬间,她已经到了邓逍面前,锋利的刀腿狠狠劈向邓逍的颈部,速度惊人、角度刁钻,如果攻击他们的螳螂每一只都有这样可怕的速度,他们不可能全都好好站在这里!

邓逍也吓了一跳,猛往后一倒,躲过这一击,他下意识地摆动尾巴,朝着大螳螂的腿扫去,但又猛然想起了这是他亲娘,不得已狠狠收住了。

邓婕芸从地上跳起来,在空中旋了一圈,动作如行云流水、灵巧敏捷,是人类不可能做到的,配合着大螳螂威武的外形,简直像个英姿煞爽的武士!她下落时直接朝邓逍扑去,又是一刀划砍而出。

邓逍“哇”了一声,左闪右躲,大螳螂虽然看着很威风,但太瘦了,邓逍不敢打她,生怕一不小心那小细腿就折了。

就这么往来了几回合,邓婕芸速度虽快,但也有所顾忌,邓逍长期训练的结果也显现了出来,所以她的刀腿一直没碰到邓逍,她停了下来,忿忿道:“真没劲。”

邓逍嘻嘻笑道:“妈,你早就打不过我了,我一直让着你而已。”

“欠揍是不是?”

“不敢。妈,跟我们回营地吧,营地有好多好吃的,还有一些朋友。”

邓婕芸想了想:“好吧,你们那房子……”

“房子我们现在就把工程队调过来挖。”

“让他们现在过来,我布置完了再跟你们走,免得出乱子。”

丛夏立刻联系了庄尧。

几小时后,唐汀之和庄尧带着工程车来了,阿布也跟在后面。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螳螂谷,螳螂们直愣愣地看着这些大型机械和人类,不时出躁动的声音,但没有一只乱动。它们紧张,工程队的人更紧张,这些螳螂杀人跟切菜一样容易,一刀两半,他们现在的行为无异于深入虎穴。

“阿布,这里!”邓逍朝阿布大叫道。

阿布飞快地跑了过来,邓逍一下子跳了上去,猴子一般倒挂在阿布的脖子上:“妈你看,这是我的朋友,它叫阿布。”

“哦,小猫咪啊。”邓婕芸笑着揉了揉阿布的毛。

唐汀之和庄尧从车上下来了,庄尧走过来,打量了一下邓婕芸,抱胸道:“不得不说,你们的运气真好。”

邓婕芸弯腰,伸手掐住庄尧的小嫩脸:“这小鬼是谁啊,学大人说话?”

庄尧微怒,推开了她的手。

“妈,他也是我的朋友,叫庄尧,他虽然年纪小,却是脑域进化人,比我们加起来都聪明。”

“脑域进化人?是科学院的最高研究资源吧,让这么个小孩儿去解决生育问题,我看是没什么希望了。”

“也有大人。”唐汀之朝她点头,“繁衍问题是人类的头等大事,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工程队开始做挖掘的准备工作,当挖掘工作开始后,邓婕芸把四只兰花螳螂留下来“监工”,带着两只跟其他人返回了临时营地。

邓逍缠着他母亲眉飞色舞地讲着他这两年来的种种经历,他们在营地里吃饭、喝酒,庆祝他们顺利拿到房子。要知道螳螂族可是昆明最霸道最强大的一股势力,放眼整个云南,也没有谁敢跟这群螳螂过不去,而他们却“出奇制胜”了。

这恐怕是众人最后的狂欢,进入了青海就生死两说了,因此他们卖力地玩乐着。

邓婕芸脾气火爆豪迈,喝起酒来比男人还厉害,一人放倒一片,她高兴过了头,喝得忘乎所以,最后喝多了的母子俩抱头痛哭,弄得丛夏都鼻酸。

等待挖掘的三天里,是他们这几个月来最放松的几天,他们做饭、打牌、聊天、逗猫,珍惜他们还自由着的每分每秒,尤其是邓逍母子俩,恨不能有更多时间相处。

成天壁问过丛夏想不想回自己原来的家看看,丛夏考虑半天,想起穆飞落满灰尘的房子,他不知道如何把那苍凉的样子和他住了四年的温馨小窝联系在一起,他最终摇了摇头,怕触景生情。

回到昆明的第五天,房子终于连地基一块儿挖了出来,它将被钢索吊起来,用运输机送去小兴安岭。

一切准备就绪,丛夏和成天壁启程去了东北。

几小时后,飞机再次来到了小兴安岭,高耸入云的魔鬼松巍然屹立在林海之中,一如他们记忆中的雄伟。运输机飞到了魔鬼松旁边,魔鬼松已经接到了消息,从林海中伸出几百条粗壮的树枝,将别墅团团缠住,他们在飞机上释放了锁链,别墅就那么被魔鬼松的树枝托进了林海。

而丛夏和成天壁也被三儿带来的变异灰鸽载着飞进了魔鬼松森林。

此时东北的气温已近零下四十度,半空中,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他们的脸。

丛夏大喊道:“三儿,半年多没见,你好像长高了。”

三儿哈哈笑道:“多亏了你们,穆飞对我们可好了,经常用一些好东西跟我们换物资,现在大家吃穿不愁,还能生产点别的东西,要不然这么冷的冬天,我们肯定熬过不去。”

丛夏也很替他们高兴:“其实它也只是一颗树,无非是大了点儿,希望你们能一直这么和平共处下去。”

他们越飞越近,魔鬼松的身体也几乎塞满了他们的视线。突然,从林海中冒出一根比人的腰还粗的树根,飞快地升了上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同时,那树根的尖端幻化出一张人脸,悬浮在四百多米的高空,以(— —)的表情看着他们:“真慢。”

“啊,松树先生,好久不见了。”

“太慢了,我带你们下去。”魔鬼松说完,脑袋带着树根飘了过来,像人脸蛇身的怪物一样,还拖着长长的头,实在有些吓人。它不由分说地用树根把他们三个卷了起来,吓得那些灰鸽扑着翅膀飞走了。

丛夏紧紧抓住了缠在他腰上的树根,颤声道:“松树先生,你要干什么?”

“带你们下去。”话音未落,树根开始疯狂地回缩,高速往地面坠落,从四百多米的高空一头扎进了林海中。

丛夏控制不住地大叫起来,这他妈也太刺激了!三儿也跟着“唉呀妈呀”地叫了起来,就连成天壁都脸色苍白。

整个坠落的过程不过十数秒,但对他们来说跟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失重的恐惧和被树枝抽打皮肤的疼痛实在是种折磨,他们有能量防具护身,虽然疼,但没有受伤,三儿就没那么幸运了,差点儿被拍晕了。而最可怕的是越来越近的、眼看就要砸上去的地面。

丛夏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其实是不敢看了。下落的趋势猛然一停,腰上的束缚松开了,三人掉到了地上。丛夏睁开眼睛, 哆嗦了半天没站起来,要不是他年轻力壮,心脏都能吓出毛病来。

成天壁把他扶了起来:“没事吧?”

丛夏颤声道:“还、还好。”

穆飞轻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丛夏,三儿,还有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哥!”

只见穿着一身白色棉麻长袍的穆飞正奋力朝他们挥着手,穿着同样的衣服,绑着长长辫子的魔鬼松站在他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丛夏笑着走了过去。

三儿一边走一边嚎:“穆飞哥,我差点儿小命都给吓没了呀。”

穆飞惊讶道:“啊?你怎么了?”

三儿委屈地看了魔鬼松一眼,现魔鬼松在瞪他,没敢告状。

穆飞兴奋地说:“丛夏,谢谢你们,我的房子终于回来了。”

成天壁左右看了看:“房子呢?”

“在上面。”穆飞指着头顶。

他们抬头看去,果然在很高的地方看到了那栋别墅。

“我和松松商量了,把它改造成树屋,反正大部分时候我们都在树上活动,我正在画设计图呢,这段日子又有得忙活了。”穆飞兴奋得合不拢嘴。

丛夏笑道:“太好了。对了,你给我们寄的东西我们都收到了,都是好吃的,太感谢了。”

“没事儿,反正我种了很多。你们跟我来。”穆飞将他们带到一片菜地前:“看,这都是我们种的,这里的土肥得很,种什么长什么,我们俩也吃不完。最近我正在设计花园,买了好多花的种子,等明年春天你们来玩儿,这里肯定就很漂亮了。”穆飞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他的菜地和花园,魔鬼松就在旁边安静地听着,看来它也在慢慢接受穆飞的生活方式,就像穆飞接受了跟它在这片森林里终老。

“对了,你们的猫呢?”

穆飞拍了拍手,大叫道:“泥泥!”

树顶传来一声叫,一只半人长的小黑猫从百米高的树上跑了下来,动作敏捷非凡,就跟跑在平地上一样,一会儿就跳到了他们跟前,蹭着穆飞的大腿。

丛夏笑道:“它也变异了……等等,嘶,好像这不太像猫啊。”

成天壁也看了看:“这是豹子吧。”

三儿嚷嚷道:“你看,我多说了是豹子,你们不行。”

穆飞惊讶道:“真是豹子啊……”他皱起眉,“我一直把泥泥当猫养的,怎么会是豹子呢。”

“黑豹和黑猫小时候长得很像,都黑漆漆的,不好分辨的。”丛夏笑道,“你要愿意就继续当猫养吧,反正它就算是猫,变异了跟豹子也没什么区别。”

穆飞摸了摸它的脑袋,有些无奈。

泥泥跟穆飞亲热完,又扑上去抱住魔鬼松的腰,脑袋使劲往它胸口蹭,魔鬼松一脸不耐:“这种生物真够麻烦的,比你还麻烦。”嘴上虽这么说,但他并没有推开泥泥,就任它那么蹭着。

穆飞笑道:“它这不是喜欢你吗。”

魔鬼松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晚上,他们升起篝火,穆飞收集了全套的高级厨具,哼着小曲儿给他们做饭做菜,还拿出冬天里难得一见的水果和自酿的酒招待他们,他们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围在暖烘烘的火堆前聊天。

丛夏把他们在昆明的经历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穆飞羡慕地说:“没想到我原来住的地方已经变成螳螂谷了,真想回去看看啊。”

三儿惊奇地说:“你们运气真够好的,居然就这样把事情解决了。邓逍的老妈肯定特酷,三米高的螳螂哎。”

丛夏笑道:“不仅酷,还特漂亮,又火辣又漂亮。”

三儿神往不已。

他们天南海北地胡侃,在酷寒中,度过了一个温暖而愉快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穆飞知道他们急着要走,心情很低落,他从怀里掏出傀儡玉,珍重地交到丛夏手中,失望地说:“真想多留你们几天。”

丛夏紧握住傀儡玉,诚恳地说:“穆飞,谢谢你,你救了很多人的命。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也想在这儿多呆几天,你们的生活真让人羡慕,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穆飞拍了拍丛夏的肩膀:“听说青海非常危险,你们一定要小心。我等你们回来,明年春天来找我,让你们看看我的新家和花园,一定要来啊。”穆飞说到最后,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在这个动荡的时代,谁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分离会不会是永别,哪怕再舍不得一些人、一些事,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远去,那种哀伤和无奈,让人无所适从。

丛夏勉强笑道:“放心,明年春天我们一定回来找你。”

穆飞展开双臂,紧紧抱了丛夏一下,丛夏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魔鬼松轻轻撅起了嘴。

灰鸽带着他们再次飞上了天空,丛夏回过头,看到林海中伸出一根粗壮的树根,树根的尖端一分为二,魔鬼松和穆飞分别漂浮于树根之上,默默地目送他们离去。

丛夏心里无限感慨。

成天壁笃定地说:“明年春天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丛夏笑道:“没错,青海算什么,咱们肯定会带着傀儡玉出来的。”

俩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眸中看到了坚定的信念。

回到昆明时,天已经黑了。

这是邓逍母子相处的最后一晚,没有人忍心打扰他们,他们聊了一整夜。

丛夏幻想着青海的种种,辗转反侧,最后睁着眼睛迎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吃过早饭,他们开始收拾行装。

邓逍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心里是无限的不舍。

邓婕芸拍了拍他的脑袋,哽咽道:“行了,像个男人的样子,赶紧走吧。”

丛夏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片,小声道:“邓姐,我这两天赶制了一枚能量防具,你的儿子我们带走了,希望这个多少能保护你。”

邓逍吸了吸鼻子:“丛哥,谢谢你。”

邓婕芸已经听说过这个东西,她接了过来:“放心去吧,我能保护我自己,希望你们也好好替我照顾这个笨儿子。”

“一定。”丛夏把能量防具释放出来后就走开了,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他们母子。

半小时后,一切准备妥当,唐汀之朗声道:“出吧。”

众人陆续登上运输机,邓逍一边抹眼泪一边告别了自己的母亲,握着拳头头也不回地走上了飞机。

邓婕芸含泪站在原地,看着飞机慢慢升空,最后消失在了她视线里。

邓逍抽泣了一路,直到快到青海,才沉默了下来。

丛夏拍着他的背,无声安慰着。就连阿布也用肉爪子摸着邓逍的背,水灵灵的紫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出细嫩地叫声,它能感受到邓逍的情绪,这让它也有点哀伤。

邓逍抱住了它,那柔软温暖的皮毛给人以莫大的安慰。

飞机上的每个人都跟邓逍一样,有着必须活下去的理由,他们经历过数不清的血与泪的考验,是最勇敢的战士,这一次,他们将以更加坚毅的心智,迎接青海——这个一切的本源之地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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