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人的呼唤,洛婵好像根本没有听到。
经过昨天的疯狂,虽然她已经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里的痛却没有减轻半点。
镜子里的脸,因为被宋懿如硬生生的撕下了人皮面具,连带着破损的肌肤一起都撕了下来,此刻,她额头上瘦瘦长长的伤疤变成又大又圆的一块,破溃之处化脓结痂,细看,还有脓水往外渗出,当真丑陋之极。
她的脸,算是彻底的毁了。
哪怕有白獭髓……
忽然,她慌乱的伸出手在妆匣内拿出装着白獭髓的盒子,一双眼睛又开始盯着盒子呆。
太医说这白獭髓没有异样,就算能用,这么严重的伤疤还能恢复吗?她一点信心都没有。
宋懿如,都是这该死的贱人宋懿如。
她的脸毁了,她也一定要毁了她的脸,她要让她比她丑陋千万倍!
“大姐,你怎么了?”
身后的人见她不是望着镜子呆,就是望着手里的圆盒子呆,略微将音量提高了一些。
这哪里还是当初他所看到的美丽大方,有杀伐果断的大姐,这分明就是个容颜被毁的疯婆子。
见她还是不理他,他皱了皱眉毛,他的额心本天生一道川字形,眉头一皱,川字型就更深了。
拿手捂着嘴咳了一声,又道:“大姐,你怎么不说话?你要我查探的消息终于有一点眉目了。”
洛婵握住锦盒的手一顿,突然,转过身来抬头盯着他:“二弟,你说什么,你终于查到了?”
“嗯,就在前天晚上,他终于去了南山寺,见了南山寺的住持。”
这几年,他借口家里闹得慌,不利于他专心读书考取功名,所以躲到了南山寺,在南山寺待的时间长了,他仿佛也成了寺里的一份子,打探起消息来自然更简便。
他想要打探的消息,都是洛婵交给他办的。
蛰伏几年,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眉目。
“那你快说给我听听。”
“我也只是偷听了一点,原来沈遥并非我成国人士,他是赢国人,他的父亲好像还是什么赢国大将……”
洛婵眉心一蹙:“赢国不是早已经被灭国了吗?”
“所以,他非要灭了姬家军,连姬长清也不肯放过,他一定是想报灭国之仇。”其实,他听到的内容并不多,不过这不多的内容,已足够他推断出所有。
“难怪啊,难怪……”
沈遥跟她说过,他是成国临安人氏,五岁那年,父母被兵匪所杀,他就成了孤儿。
当时她对他的说辞也就信了,她一直以为他非要诛杀姬氏满门,应该是因为他和姬南城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血海深仇,当时,她猜想,或许沈遥嘴里的兵匪就是姬南城带领的姬家军。
如今想来,这或许不仅仅是家仇,还有国恨。
“……哈哈……”她忽然痛快的笑了起来,垂下头,自言自语道,“子越啊子越,你说,若让当朝太后和皇帝知道你是赢国人,会当如何?”
太后一定会认为,他坐上太师之位不是为了效忠皇帝和她,而是别有用心的意图颠覆整个宋氏江山。
因为为了复仇,沈遥连养育他一十六载的姬南城都杀了,甚至还腰斩了他最心爱的姬长清,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他沈遥做不出来的。
很好,真是太好了。
就在她昨天在乾元茶楼出了大丑,以为沈遥定要找此理由要拒婚的时候,洛庭轩就给她带来了这么重大的消息,不要说她只是额头上有伤疤,就算整张脸都毁了,子越也不敢不娶她。
因为,她知道了他的秘密,就等同于拿住了他的把柄,足以致他于死地的把柄。
幸亏,两年前她多留了一个心眼,特意派了洛庭轩去南山寺。
“难道大姐要向太后揭沈遥吗?”
洛庭轩听她如此说,甚为疑惑的看着她,她不是一直深爱着沈遥吗,为了沈遥,她无所不用其极。
“我那么爱子越,怎么舍得揭他呢,只要他能履行他的诺言,一年之后,来沈府娶我过门,打死我也不会去揭他。”
“大姐姐对太师大人真是一往情深。”
洛庭轩感慨一声,心里却道: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她分明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