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妈妈有话要跟你说。”她蹲在儿子跟前。
儿子忽闪了几下眼睛,抚着手里的玩具车:“是悄悄话吗?只和我一个人说的那种吗?”
“是。”
……
包间里,那瓶酒已空,边上的两只酒杯内,则余有浅浅。
“再来一瓶?”王开征求着安灿的意见。
安灿摇头:“不了,点到为止。”
“这杯里剩下的,”他顿了顿,“给于新送行吧。”
他说毕,将那点酒抛洒到地毯上,嘴里叨叨着:“兄弟,林一曼只说我带着你花天酒地,但她不知道啊,每次你喝醉,都是在这,都只有咱俩。这里,我以后大概不会再来了。你,也别来了。既然走了,就安安心心地走。一路走好啊。”
安灿学着王开,也将她杯里的酒洒尽,却只沉默不语。
“有一回,也是在这,他给我讲了个故事……”王开继续说着。
“时候不早了。”她站起来。
“你不想知道那是什么故事么?”
“王开,”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的故事已经写完了。”
听了这话,王开眼里盘旋着的泪水瞬时溢出。
“我也想情深义重,我也想思念,想缅怀,我甚至想回到十年前,回到我和他还未走上这条路的当时。可是,感情这东西,除了锦上添花,我不认为它还有别的用处。我们已经送走他了,就在刚才。所以,我该走了……”她慢慢说着,像是在开导他,又像是在劝慰她自己,“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
佐佐缩在林一曼怀里,手上的玩具车已掉落在地。
“可是,爸爸是爸爸,爸爸和仓鼠不一样。”佐佐啜泣着。
为了让儿子理解死亡,林一曼提起了去年他养的那只仓鼠。可怜的仓鼠被带回家没几日,就死在了笼中。失去了人生第一个宠物,儿子很是伤心,林一曼和于新安慰了他好几天。
“我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儿子终于哭了出来。
林一曼抱紧了儿子:“我们可以想他,每天都想,每分钟都想。只要我们想他,他就……”
“他就还在。”
失去仓鼠时,于新就是这么跟儿子说的:只要你想它,很想很想,它就还在。
原来,儿子真的记住了。
“除了我们会很想爸爸,我们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妈妈保证!”林一曼不确定儿子能否理解这些话。
“可是,我们还是没有爸爸了……没有爸爸,就变了。我要爸爸!我很想爸爸!”儿子放声大哭起来。
林一曼无措至极,她劝了几句,也跟着大哭起来。
她一哭,儿子的哭声倒是止住了。
这个小小的人儿用衣袖擦拭着妈妈的眼泪:“我差点忘记了。”
小人儿从她怀里钻出来,离了几步,笔直地立在她面前,奶声奶气道:“爸爸说过,我是男子汉,我要照顾妈妈和妹妹的。我答应他了,我能做到。”
“佐佐……”
“妈妈不哭。”
林一曼捂着嘴,强迫自己止了哭泣。
佐佐悄声靠近,像是怕惊扰了妈妈,轻轻用小手拍着她的后背:“我们都不哭。我们一起想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