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外面的寒风里,等待孔宰予那个管家来接他们。冷风微微吹过,秦尧心里忐忑不安。
他担心林教授随时一个电话过来,对他说一声“我们根本不合适”。
他很清楚,刚才林教授被自己的突袭给搞懵了,完全来不及反应。而在那懵懵的状态之中,秦尧马上逃离,没给她当面拒绝的时间。
现在,也不知道林教授是怎么想的。女人心海底针,经过一二十分钟的考虑,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出最后的决定,然后毅然选择拒绝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尧咬了咬牙,决定干脆关了手机再说!只要关了,林教授就算不同意,也没办法把电话打过来。
可就在他刚刚取出手机的时候,电话响了——恰恰就是林教授和他单独联系的那个号码。
看着屏幕上的号码,秦尧的心脏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儿上。手指稍微犹豫了一秒钟,选择了绿色的接听键。
“喂……?”
电话那边,林教授的声音也似乎犹豫了两秒钟,仿佛在琢磨即将说出来的话。最终,她轻声说:“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好的!”秦尧一下子松了口气!她虽然没明确关系,但并没有表示出拒绝!
其实通话就这么两句,但越短反倒越有意思。因为这意味着林教授原本或许在犹豫,甚至可能想说出拒绝的话。只不过话到了嘴边,却又临时变成了保重的问候。
有些话当时没有说,可能永远不能再说出口。表白如此,拒绝也如此。
所以当挂了电话之后,秦尧的心情几乎要飘了起来,整个人都陷入了亢奋之中。
但旁边的孔二傻子其实智商很高,不停传输过来的妒之念力和怨之念力相互交叠,不停破坏秦尧的喜乐气氛。不过只是小插曲,无伤大雅。
而就在这个时候,孔宰予那辆车开了过来。车上走下一个年龄大约五十多不到六十岁的中老年人,面色慈祥态度和善,只不过此时却带着一点点愁容,身体也有点佝偻沧桑。
孔宰予顿时一愣。
这不是跟着他照顾饮食起居的那位管家庆良,而是他们南都孔氏上一任的总管家,也可称为老总管,保叔。
孔宰予很尊敬他:“保叔您怎么亲自来了?太让您费心了,庆良呢?”
“庆良提前回去了,以后保叔陪着你。”保叔唉声叹气走过来,看了看孔宰予,又看了看秦尧,“二公子啊,你这次的事情惹了老爷的真怒了,哎。”
孔宰予不尴不尬地笑了笑:“这不是回去等着当面挨骂的吗,就算挨打也认了。”
保叔老眼一红:“哪这么简单哟!老爷刚才跟我打电话,说这件事太敏感了,牵扯到的势力也太多。原本好多对咱们有意见的家族如朱家、孟家,此时群起而攻之,说咱们吃里扒外,帮着外面的人欺负圣教的人,自损圣教的威仪……反正一番番责难相当犀利,让咱们南都孔氏相当被动。”
孔宰予也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他对老爹的管教很不满,但毕竟是父子,他清楚父亲的不容易。跟圣教内外那些爪牙锋利、肚子里长牙的家伙们周旋,老爹孔维泗其实一直都很累。
要不是看到老爹那么累,孔宰予也不会选择逃避——奋斗的意义是什么?就算攀爬到老爹的地位,就算修炼到老爹的修为,就算你进入地榜名震天下,最终还是个累死累活的命。
这些倒都是外话。反正孔宰予知道,这次肯定给老爹添了很大的乱。
只不过他对事态把握不足,没料到事态会迅速恶化。
只听保叔说:“为了平息来自各家的压力,老爷不得不对他们宣布——脱离和二公子你的父子关系,不允许你踏入孔家半步……咳咳,二公子你别难过,我觉得事态还会有转机的吧,等事情平稳一段时间再说……”
孔宰予几乎听不见后面的话了,脑袋是懵的。
真的脱离父子关系了?
以前的叛逆少年经常说“大不了我再也不回来”,“我才不稀罕什么孔家”……好多好多的话终日挂在嘴边,说出来原本都是那么的容易。
可真的现自己再也无法踏进那道家门槛的时候,孔宰予现自己的情绪竟然有点崩溃的迹象!
“不,我爸也不至于这样的……”孔宰予双目无神喃喃道。
保叔点了点头:“是啊是啊,不至于的!老爷肯定只是权宜之计,所以咱们再等等。老爷也是很关心你的,他对那些家族说了,既然自己已经付出了断绝父子关系的代价,就希望这件事就此打住,谁也不许伤害二公子你。你看,老爷他还是疼你的,只是迫于压力做出那种决定罢了……”
孔宰予脑袋更乱了,也没去车里,抱着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台阶上。有些东西平时一点都不珍惜,甚至有些厌恶,可真正失去了的时候才知道,也会为之心酸。
一旁的秦尧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兄弟别难过了,打断胳膊连着筋,就算断绝了关系,可你和孔伯父终究是父子,谁也改变不了这血浓于水的关系。比哥强吧,我毕竟自幼孤儿呢。”
你还有心情安慰别人,心也是够大的了。要知道连孔宰予都不能回孔家了,秦尧当然更不可能去孔家避难。刹那间,他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如同一只被万千猎手盯紧了的孤鸦,天地虽大却无枝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