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这等辉煌程度,黄坚居功至伟。
对于黄坚,周承志心中把他当做一半恩师,一半父亲,他以为黄坚能像父亲一般容忍他的任性,所以他任性了一次,没有听黄坚的话,只是想着不管怎么样也要做一回真正的自己,所以他对周承安动手了,倾尽全力动手。
今夜,是他第二次不愿意听黄坚的劝阻,他希望黄坚能够容忍他的这一次任性,他只是单纯的想要醉上一场,醉生梦死,忘记所有的烦忧。
可是黄坚还是没能容忍他这一次任性,就像是上一次他对周承安动手一般。
黄坚从地上起身,将所有的酒全部打翻在地,神色俱厉的瞪向周承志,“殿下,您看看您现在像是什么样子,这还是一个皇子应有的威仪吗?”
闻言的周承志双手一拍石桌,凛然站起身来,他的神色有些癫狂,“皇子?尽管现在还是,不过很快就不是了。如今我盔下的势力损伤惨重,在这种情况下,以大哥的虎狼心性是不会放过痛打我这只落水狗的机会的。大哥素来不喜欢我,这我都知道,所以现在的他应该是在密谋联合二哥周承安,想要将我限于万劫不复之地吧。”
都说人到死时,才会幡然醒悟,看透一切。
周承志在如今的心如死灰以后,竟然心如明镜,将一切都看的极为透彻。
这让黄坚心中哀伤,暗暗质问苍天为什么周承志到这个时候才幡然醒悟。现在的周承志纵使是榆木疙瘩开了窍,同样拥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怕也是迟了,回天乏术,一切皆已成定局。
“殿下!”黄坚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感伤,悲呼了一声。
重新坐下,周承志神色恢复如常,让人看不出悲喜。
他抬手请黄坚坐下,随后从被黄坚打落在地的酒壶中选了一壶仍旧完好无损的打开,摆好酒杯倒酒。
“黄师,您到我府上多久了?”
“十六年四个月又五天!”
“这么长时间了啊!时间还真是如流水,一晃就过去了十几年。”周承志抬头望向黄坚,笑着道:“黄师,您知道吗?在我心中您不是一名谋士,而是一名老师,但很多时候我又觉得你像是我的半个父亲。所以我愿意听您的话,您不管说什么我都照做,不管做什么事我都不多问,我知道您心里始终是向着我的,所以啊!哪怕您背着我暗中联系我二哥周承安,将我盔下一些隐秘势力暗中交给他,以至于我败得那么快,那么兵败如山倒,我也始终都不怪您。”
黄坚暗中做出的那些事原来周承志都知道,只是他不愿意说透,不愿意阻止。
刚刚才从地上起身的黄坚闻言再次重重的跪倒在地,他双眼之中老泪纵横,整个人如遭雷击。
半晌以后,他才哀嚎出声:“殿下,是黄坚对不起您,黄坚对不起您啊!”
他没有出言解释,更没有出言辩驳,好像将不臣那一顶帽子坦然的戴在了头上,只是他那痛哭流涕的模样,难免会让人觉得悲伤。
周承志双眼之中神色黯然,他以为黄坚会出言解释,会出言辩驳,但凡他开口,不管说出来的事实有多么荒唐,他都愿意相信,然而他没有,一个字都不曾说出口。
“唉!黄师,您走吧!离开我的府上,去我二哥那里,能让您背叛我,倒戈相向,二哥一定很出色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周承志没来由的有些意兴阑珊。
什么皇主之位,天下共主,他都不想争,也不愿争了,他觉得有些累,很累,只是在他将心中所有事情都说出口以后,又觉得很轻松,很轻松。
好像之前的二十二年,全都白活了,从今夜开始,才是真正的过日子。
黄坚离开了,在对周承志磕了三个响头以后,默然离开。
他不再意气风,背脊有点佝偻,背影有些苍老,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
周承志一杯接一杯的饮酒,不去看黄坚一眼,等到黄坚的脚步消失,他才蓦地抬起自己的脑袋,眯起眼睛望着夜色之中黄坚消失的模样。
圣光皇朝三皇子周承志在片刻以后悲哭出声,声音竦人听闻,像是一个失去了依靠的孩子。
若不是十六年多的时间中,黄坚凡事都会亲力亲为,筹划好以后才会告诉周承志,让周承志养成了对他的依赖心,怎么会养成这样一副桀骜不驯,眼高于顶,遇事从来不深思的性格?
说到底,毁掉周承志的不是其他人,而是黄坚,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三天以后,圣光皇朝大皇子周承平和二皇子周承安双双降临三皇子周承志的府邸。
圣光皇朝皇主周世离膝下三子在长大成人以后,第一次聚在一起,三人喝酒吃饭,好像彼此间的争斗根本就不存在。
翌日,由大皇子周承平布下的这场恢弘棋局历时近三个月终于收官,三皇子周承志只剩下一个名义上的皇子之位,盔下残余势力尽归周承平掌握。
圣光城中这场关于皇主之位的争夺,至此暂时告一段落,局势好像一下子便清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