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很好奇张寿留在清风徐来堂,会如何给那些贵介子弟指点一条明路,但朱莹这个晚上还是睡了一个好觉。一大早被湛金和流银叫醒的时候,大小姐甚至还有点起床气,直到听清楚她们的话,这才少许清醒了一点。
“阿寿让朱宏回来禀报他昨晚见人时的情景?快,让朱宏进来!”
“小姐,你还没梳妆更衣呢!”
面对这么一个提醒,朱莹却还是吩咐摆上屏风,自己在妆台前由湛金和流银忙忙碌碌地梳洗打扮,耳朵却听着朱宏隔着屏风说着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
生气?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听了一半,她就笑得乐不可支,等全部听完,正在敷口脂的她已经笑得伏在了妆台上,那鲜红的颜色差点染红了袖子。
“我就知道,阿寿谋定而后动,肯定有好主意!”
外头的朱宏虽说料想到朱莹多半会是这么一个反应,但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忍不住说道:“可寿公子这完全是假借大小姐的名义,别说府里太夫人没这个打算,您也根本没这打算,他这不是胡言乱语骗那些人吗?”
“本来是没这打算,可我刚刚仔细想了一想,阿寿的这法子好极了,就这么办!”
朱莹随手把手中那胭脂膏子往梳妆台上一扔,眉飞色舞地看着铜镜中光彩照人的自己,这才转过身示意湛金和流银撤掉那屏风,随即一如既往地以最完美的一面出现在朱宏面前。
见这个祖母素来信赖的护卫满面错愕,随即慌忙低头不敢直视,她没理会他,自顾自地到了主位坐下,这才轻哼了一声。
“二哥之前为什么敢算计我?还不是觉得我朱莹只不过靠着一张脸,这才能让宫里太后和皇上偏爱几分,然后凭着祖母和爹宠溺,大哥纵容,于是才恣意行事,肆无忌惮?”
“我算是想清楚了,手头没人,就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追捧,有个什么用?要是阿寿能够帮我收拢那些人,找出他们的优点,然后帮我调教一下这些往日只会犯傻的猪头,让他们为我做事,别说来日替他们物色一门亲事,就是我给他们安排前程,那也未尝不可!”
“大小姐!”朱宏简直震惊到下巴都要掉了。大小姐平日里什么事都由着性子,可唯独一件事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的——那就是争权夺势!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要不是爹和大哥有事,我才懒得管这些,可现在是什么时候?”朱莹微微扬起了下巴,面上流露出了一丝骄傲,“等爹和大哥平安回来,我自然会如实禀告他们,把这些人都交给他们,但现在不同。阿寿肯定是为了我,这才想得这么远!”
间珠翠辉耀,胸前赤金璎珞,裙边环佩叮当,再加上那寻常女子根本压不住的娇艳海棠红衣裙,当朱莹带着湛金和流银两个丫头离开张家大宅,再度来到翠筠间的时候,便犹如万绿丛中一点红,分外令人惊艳。而下一刻,就有人满脸堆笑迎上了前,正是张陆。
打招呼问好之后,这位同样是张琛跟班的贵介子弟便快速扫了一眼四周,随即小心翼翼地说:“大小姐,昨天晚上老先生提点我说,若要出人头地,日后可以为您鞍前马后……”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朱莹不耐烦地打断了:“怎么,莫非你以为先生诳你,所以特意跑到我面前来求证?”
见张陆那张脸瞬间一白,随即又强行装出了若无其事的模样,朱莹便冷笑道:“先生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若是质疑他,就是质疑我。张陆,收起你那点小聪明,当我不知道吗?你是倒数第二个去水波不兴馆的,是不是替张琛去打探的?要是你对张琛说了……呵!”
大小姐连去水波不兴馆的顺序都知道,这却是货真价实把张陆吓得不轻,他慌忙赌咒誓道:“我绝没有告诉过琛哥……不,张琛!他只是把我和小武当成跟班一样使唤,我当然更愿意跟着大小姐……”
“你想清楚就好,别的废话少说!”
朱莹却懒得和张陆再多啰嗦,旁若无人地越过人往前走去,一路又应付了殷勤请安问好的几拨人,直到进了水波不兴馆,有湛金和流银在外头把守,还有朱宏在暗处看护,她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