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太尉门口,没有人敢假冒太尉。
“噗通”一声,妇人跪道,哭道:“请太尉救救小女、救救小女……”
她身后那老者亦是挣扎着抬起身,将手中状子递上来。
霍宝上前接了,匆匆扫了几眼,递给老爹。
霍五看了几眼,看不出神色。
这般大的动静,围过来的人更多了。
不仅是对击鼓之人的好奇,主要是对“霍太尉”的好奇。
水进站在霍五身前,望向四周,小声提醒道:“五爷,还是先去知府衙门!”
霍五点点头,一行人去了知府衙门。
……
知府衙门这里。
宋林看着手中账册。
衙门的告示贴出来两日,金陵城里的士绅就都入了套。
不用征派,只安排其中一、两家“主动”捐资修缮城墙,其他人家就都一窝蜂的过来,生怕落下自家,被滁州军穿小鞋。
又因不是强派,没有数目要求,旁人家的捐赠也不公开,大家生怕捐少了,都是狠割了肉。
两日之内,就有四十五家“捐资”,筹银子四十二万八千两。
等到听到人来通报,知晓霍五来了,宋林忙放下账册,亲自迎出来。
霍五倒是没有迁怒宋林的意思,直接将状子递给他。
宋林接过,扫了几眼,心中有数,道:“五爷,这……”
“审吧,莫让百姓说咱们徇私!”
霍五表态。
宋林自是无异议。
那夫妻两个见状,终是松了一口气。
……
告的是胡家。
接替薛彪为金陵富的胡家。
胡家明面上的生意是古董行,实际上是放印子钱。
所谓与宋家的姻亲,还真有那么回事。
这胡老爷的外甥女,就是宋老爷的次媳。
这原告老夫妻,也是姓胡,是胡老爷堂亲,还是近支。
当家胡秀才与胡老爷是叔伯兄弟。
家中有数十顷良田,上头谢世太爷,是归乡的吏官。
这胡秀才没有考下去,却是书法上有造诣,是个才子,家中日子过得尚可。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子嗣艰难,早年置了好几个妾,也没有一儿半女,还是夫妻两人三十上了才老天开眼,得了一个嫡出独生女。
求了十多年,就算是女儿,也是心肝肉。
难得的是这女儿长得极好,夫妻两个视若珍宝,却也是明白人,并不敢让外人瞧见。
可再养在深闺,亲戚走动也是要见的。
一来二去,这女孩的貌美之名,就传到胡老爷耳中。
胡老爷就找了理由登门,以见侄女的名义,亲自见了。
眼见这闺女确实美貌,就生了念头,拉着胡秀才要给侄女说媒。
胡秀才是要招婿的,立时婉拒。
胡老爷却是不死心,又说了两回,最后被连番拒绝恼了,甩袖而去。
胡秀才夫妇虽知晓胡老爷行事狠辣,却也没有太防备。
到底是一爷公孙,嫡亲堂兄弟。
结果没两日胡秀才出去赴宴,回来途中就莫名卷入路人纠纷被打伤。
管家匆匆忙忙回来禀告胡娘子,让她去医馆看人。
等到胡娘子,管家去而复返,又回来,口称“老爷伤重”,叫了轿子,抬了胡姑娘去看父母。
等到胡秀才夫妻两个回家,就再也不见闺女。
夫妻两个骇的魂飞魄散,开始还没想到胡老爷身上。
还是胡秀才身边小厮露出异色来,夫妻两个一追问,才知晓前一日见胡老爷家的人与管家有往来。
今日赴宴是管家陪送,叫走了胡娘子的也是管家。
再去管家家一看,已经人去楼空。
“我们到了那畜生家要人,他不仅不承认拐带之事,还反咬一口,污……小女与人私奔,还让我们夫妻俩掩下此事,莫要拖累族人清名,……小女才十三岁,还是孩子,我们老爷与那畜生理论,那畜生就叫人专门往我们老爷伤处打,还打折了我们老爷的右手……大夫说,大夫说,这腿是好不的,就是手臂上伤,也要再看看……”
妇人哽咽着。
“他何时要给你们女儿做媒?可说男方是哪一家?”
宋林扫了霍五父子一眼,问道。
要是涉案的两姓旁人,还有见色起意的可能。
可这是血脉较近的堂亲,还有这个胡老爷名声是不好,却没有好色的名声传出来。
这拐带的最大原因,应该就只剩下一个……
绝色女子,奇货可居。
不管什么时候,裙带关系,都是顶用的。
“我记得清楚,是九月初十,重阳节次日,家中的茱萸还挂着!”
胡秀才陷入回忆:“他没有说哪一家,可那话里话外都是富贵……还提了当今的贵妃娘娘,也是以美色宠冠六宫,说小女的品貌,要是有机会入宫,肯定也是贵人……皇帝老爷在天边呢,哪里是小民百姓能攀上的?倒是当时的知府老爷,半年下来家里没少办喜事,我只当他是生了拿我们闺女献美知府大人的心思,自是拒绝了……如今想想,他还提了一句,胡家转换门楣说不得都在小女身上……”
胡家已经是士绅人家,不是寻常百姓。
什么样能转换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