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笙加大了步子,走到了栏杆边上,这才现,他们已经驶离了之前清澈见底的浅水区,这时候船正行驶在一片漆黑如墨的水域,放眼望去,他们所在的大船犹如行驶在一处荒无人烟的黑色泥沼之地。
见到楚云笙走上前来,莫离转过了身子对他垂下了眼帘微微一笑。
楚云笙心领神会的也报以一笑,并走到了他身边,看着下面黑色的水域不解道:“之前的水域还那般清澈,为何这里就成这样子了?”
闻言风镜夜在一旁幽幽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这水底下生长着一种能吐墨汁的草,我们这里人叫它魔草,因为魔草的疯狂生长,日积月累,这片海域自然就漆黑如墨了,再加上这一带布有暗礁,因为水面浑浊行船的人根本就看不清底下的情况,所以非常容易触礁最后落得个船毁人亡的危险,五洲大陆的人不知道,贸然前来这片海域,无异于是在送死,所以这就成了辽国的天然屏障,再加上这些年我们有花心思在这暗礁周围布下机关,所以,只有辽国人自己才知道这些机关的分布,才能成功的避开危险,最后安全到达,这也是为什么五洲大陆的人人人提起辽国便只想到了蛮荒和恐惧,因为他们中有极少极少的人能活着走出这片水域,即便是死里逃生出去的,对外描述的也都是这里的可怖。”
听着他一口气解释了这么多,楚云笙不由得道:“也就是说,穿过了这一片水域就是辽国港口了?”
风镜夜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船只正在行驶的正前方,眸子里有几分怅然道:“何苦来哉。”
对他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所以楚云笙也不懂他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她没有去深究,而是转过眸子看向一旁沉默的玉沉渊道:“你就那般肯定你要找的人在辽国?”
既然很少有人能出入这里,那么玉沉渊找的也一定都不是一般人。
然而,这一次玉沉渊却没有回答他,转而去问一旁那个完全没有了气焰的北特使风镜夜道:“辽国现在的局势如何了?”
风镜夜现在只想着活命,既然已经把辽国的海岸布防线路都泄露了出去,他也就没有什么可在乎的,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自己活着重要,所以对楚云笙和玉沉渊的问话,基本上是知无不言,只求玉沉渊能网开一面,到了辽国下船的时候能放他一条生路。
听到玉沉渊的问话,他叹了一口气到:“还能如何,乱呗!自从大王几个月前突然去世之后,王储的位置迟迟没有定下来,大长老拥护大皇子,二长老拥护四皇子,三长老拥护二皇子,而左司空拥护王的胞弟越王,右司空一直持中立的态度,所以大长老才密令我暗中加派人手绑了莫离少爷,想以此来要挟右司空,只等着王储定下来之后……但是却没有想到半路上却叫莫离少爷跑了,而且他也察觉到了我们的身份,所以我就只能执行大长老的第二道密令,杀了莫离少爷并嫁祸给四皇子……然而却没有想到……”
说到这里,风镜夜抬起眸子来,看向此时正睁大了一双玲珑剔透的眼睛看着他的莫离,他的面上不由得划过一丝尴尬和愧疚,道:“莫离少爷,属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长老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他的命令我哪里敢违背……之前冒犯了莫离少爷,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是吃了猪油懵了心,请莫离少爷原谅……”
然而莫离却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转过了眸子,再不看第二眼。
见状,风镜夜只能尴尬的低下了头。
这时候,却听玉沉渊又问道:“那王宫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刚刚还一脸尴尬的低下头的风镜夜,在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面上的尴尬之色更甚,他转过眸子看向玉沉渊低低道:“也不怎么好,我出前的时候,就听说越王调人包围了王都并直接以为胞兄守灵的借口住进了皇宫,而且……传言他觊觎王后娘娘美色已久,此番若是守灵结束,便会迎娶王后娘娘。”
“还有这等事情?!”听到风镜夜这般说,虽然对辽国的内政,以及这些什么王什么王子的都不太清楚,但是兄长刚刚过世就要迎娶寡嫂过门的这个消息,到底是有些惊世骇俗。
然而,风镜夜却见怪不怪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在我们辽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弟弟为兄长守灵满七七四十九天就代表了仁义孝,并也有资格代替兄长照顾好遗孀,所以若是越王守灵满四十九天之后,便可以正大光明的续娶王后,这在辽国是没有任何人有异议的,只不过,这样一来,那些本来还在站队还在观望的人就有不少人要站到越王的阵营了,毕竟王后是被我王放到心尖尖上宠着的女人。”
天知道他们这里的是个什么逻辑,既然辽王那么爱自己的王后,怎么可能还会高兴自己死后让她被自己的弟弟强行娶了去。
正是荒唐,楚云笙觉得简直有些匪夷所思,然而见风镜夜说的理直气壮她也不好辩驳,这本来就是他们这里的风俗,这种念头已经根深蒂固,单靠她的说辞也是很难改变他的观念的。
就在她觉得听着荒唐,忍不住摇了摇头的时候,却无意间瞥到玉沉渊的面色几乎黑的快要和下面的水域一个样子,楚云笙一怔,心底暗想……莫不是他要见的人跟辽国的那个王后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思绪仿佛瞬间被打开,她立即就联想到当初元辰师傅也说,之所以会在十多年前跟人定那个约定救下阿呆,是因为辽国王后的关系。
而此时听到风镜夜提到辽国王后,玉沉渊也是这般凝重的面色,就不由得楚云笙将这两者结合起来之后,得出这个结论……玉沉渊此去要找的就是辽国的王后!
然而,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楚云笙又觉得有些荒谬,这两者之间真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一个在五洲大陆,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深宫内院……然而,如果说他们八竿子打不着不可能有所牵绊的话,那么当年辽国的皇后又是如何将阿呆托付给了同样在五洲大陆的元辰师傅的?
心底里不解,楚云笙面上还是沉稳如水,故作没有看出来玉沉渊的面色,笑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这个做小叔子的还可以正大光明理直气壮的娶寡嫂,在外面五洲大陆是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不过我很好奇,你说王后娘娘愿意嫁吗?”
闻言,风镜夜摇了摇头,摊手道:“谁知道呢!”
他的声音未落,却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楚云笙循声看过去,原来是玉沉渊没有把持住掌心一用力将面前的栏杆给直接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