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估计孙应文也不会知道,小舅舅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想到这里,楚云笙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通通通猛跳了几下,旋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而生,瞬间将她冰冻在了原地。
良久,她才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看向孙应文道:“那么王程呢?他之前也是公主殿下的旧部,又为何会不但没有罢官反而能得这三军统帅?”
闻言,孙应文摇了摇头,然后道:“可能我们跟王程不同,王程的潜意识里一直都觉得陛下才是这卫国天下的主人,而公主不过是在陛下身体有碍的时候代为打理罢了,在陛下身子没有恢复之前,他为了卫国的天下,可以说是对公主推心置腹,而这种推心置腹也确实是真心实意的,甚至不惜同李家对抗牺牲自己的生命,而一旦陛下亲政,他就会对自己,对卫国的皇族重新来一个定位,再加上他根深蒂固的思想,就觉得公主一直都是代为打理,是时候将皇权交还给陛下了,所以,如今的他对陛下,自然是铁胆忠心,而陛下又是何等精明的人,对于他这样的人才是不会错判的。”
这一点解释倒是合情合理,楚云笙看到王程的时候,通过同他的语言交流也已经感受到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道:“那么你呢?”
闻言,孙应文眼底里的眸光暗淡了一些,他深深地看了楚云笙一眼,然后便垂下眸子,有些难为情道:“我自然是忠于公主殿下和姑娘的,我跟王将军不一样,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公主殿下和陛下之前要做一个抉择,而我也相信公主殿下和姑娘一心辅佐陛下,这一切也都是陛下一厢情愿的以为,所以,即便是逼迫我做选择,我也做不出选择的。”
这倒是像他的性格。
然而,能让这样一个人才做一名小小的传令兵,也真的是委屈他了,楚云笙不免有些叹息道:“委屈你了,如若当初你能和王程一样,相信如今也依然是那个威风凛凛手握重兵的虎威大营统帅。”
听到这句话,孙应文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然后苦笑道:“如果是陛下亲信小人疏离我,也许我如今莫说什么威风凛凛的统帅,只怕是连小命都丢了,可能姑娘对王将军有所误会,他也只是因为跟我站在不同的立场,但是品行却是一等一的,当初如果不是他冒着自己也被怀疑的风险救下我,只怕我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同姑娘说话,我这个传令兵的职位也是他给的,他怕我被罢官之后留在卫都会被之前得罪过的官僚再上奏找个理由问罪,所以直接就将我带上了战场,招至他的麾下,但又碍于陛下的颜面不能给予我官衔,然而,这样却已经确保了我性命无忧了。说起来,王将军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对他并无怨言。”
楚云笙还没有想到这一层,没有想到五大三粗的王程竟然也会有这般细腻的心思,或许之前是自己误会他了。
而不等楚云笙开口,孙应文又道:“虽然不知道姑娘到底是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姑娘跟赵国的关系是怎样,但是我也看出来了,姑娘一定是身不由己被胁迫的,姑娘想要逃走,而我此来就是为了帮助姑娘,之前在山下之所以阻拦姑娘,是因为在那里不仅仅有这上百的精兵护卫,还有赵王留下的一批精锐在埋伏,他似是也猜到姑娘一定会逃走,猜到楚军回来攻打卫军答应,所以,早就事先在从卫营退回到这储备营的一路上设下了精锐埋伏,姑娘若要逃走,不出五十米就能被他们的人抓住,所以我当时才会那般急切且冒昧的阻止了姑娘。”
听到这一番话,楚云笙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就说何容为何会放下自己在这卫军答应甚至连一个他的亲信和精锐都不留,原来他早已经都设计好了,而他将她留在这里,也不过是拿她作为诱饵,因为他知道,只要她在这里,那么苏景铄就一定不会放弃。
而苏景铄若要来营救自己,先就会派兵或者佯攻,或者真的不惜重兵同卫军火拼,无论哪一种,对赵国来说,都是好事,他何容可以作壁上观,眼看着两方拼个你死我活,而他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在最适合的时候,收网。
想到这里,楚云笙的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冷笑。
何容,你果然是够狠,够阴险。
她之前还是小瞧了他。
如果今天不是孙应文的出现提醒她,那么她不就会在素云的帮助下一路找到阿铄的所在了吗?而何容恰巧就利用这一点,将他们一网打尽!
越想,楚云笙越觉得后怕。
论起阴谋来,何容简直就是狡诈借的鼻祖。
看到楚云笙流露出这般恨恨的神情,孙应文又道:“姑娘可信我?”
闻言,楚云笙点了点头道:“我如何会不信你,如果你是他们的人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告诉我这一点,又何至于多此一举。”
听到这句话,孙应文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晶亮的光芒,然后他垂眸道:“既然姑娘信我,就请先给我一点时间,这半山腰建造储备营的时候还是我踩的点,所以我对这里的路线极其熟悉,今日已过上午,下午的时候,我会假意去探查地形,然后去探探这周围的埋伏,试着去找一条最捷径和安全的路线将姑娘送下山,姑娘且安心在这里等我消息便可。”
说着话的时候,楚云笙就看到外面已经渐渐走近的那个端着饭菜的丫鬟的身影,孙应文也感觉到了,他对楚云笙点点头,就要退下。
就在这个时候,楚云笙突然叫住了他,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你为什么愿意这般帮我?”
闻言,已经转过身子朝着门口迈出步子的孙应文突然顿住了身子,他没有回头,低声答道:“因为姑娘值得我豁出性命。”
为了不让外面的人听见,他的这句话压低了声音的,虽然极小,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和无比坚定的果决。
话音才落,就见他再也不回头,直接提起步子就朝外走去,很快便消失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