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奶奶让我和肖艾结婚的要求提出后,我的大脑便处于当机的状态中,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一件需要我在现在就去面对的事情。
我木讷的状态让奶奶的心里很没有底,以至于看着我的眼神越的急切,终于按捺不住,又对我说道:“你倒是给奶奶一句话啊……能不能跟肖艾那个丫头结婚?”
我憋了半晌,终于回道:“奶奶,你能不能以与时俱进的眼光看待婚姻这个问题?连20世纪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现在真的不是我爸妈那个年代,有一辆自行车,一台缝纫机,一只手电筒就能结婚……起码,我先得有套像样的房子,不求豪华装修,也得是个中等装修吧……还有,车子要有一辆,婚礼得在说得过去的酒店举行……这些标准,你要我现在拿什么去满足啊,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肖总的女儿,就算肖总现在已经倒台,但她曾经也是南京本地最知名的地产开商的女儿啊!”
我泄似的话语,让奶奶陷入到了沉默中,我在她的沉默里看到了一阵无能为力的自责。我深深的相信,如果她有一笔足够让我结婚的钱,无论我是否接受,她都会在此时此刻给我的,可奶奶只是一个腿脚有残疾的老太太,靠在养老院里做一些手工活儿,减轻我身上的负担,又怎么会有这笔巨额的存款呢?所以她的表情看上去更难过了,而我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我放下了一直端在手上的碗,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心中是一阵后悔,我不该把鲜血淋漓的现实用这种方式扒开来给奶奶看,我该找个别的借口,就说肖艾在这个阶段并没有结婚的打算,这样奶奶一定会好过很多,因为自从杨瑾和江继友相继离开后,贫穷就成了我们祖孙二人心中挥之不去的痛。
一支烟快要抽完时,奶奶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我,许久之后才低声对我说道:“小桥,你已经成年,奶奶也该将你爸爸妈妈的那段往事和你说一说了……也许,会给你一点启。”
只是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便快速的上涌,继而心跳增速,可这个夜晚的风却吹得如此轻盈,仿佛在告诉我,这只是一个与曾经无异的夜晚,星星和月亮都在,也有几片厚的云被风吹到了天空最边际的地方,一切都很平常。
我屏住了呼吸,等待奶奶继续说下去,我相信这会是一段世俗里并不多见的感情,因为我曾经隐隐在老金那里得到过一些关于杨瑾的讯息,但是老金所知道的一定很有限,而奶奶才是知道内幕最多的那个人。
似乎比我的心情更加复杂,在过了很久之后,奶奶才小声对我说道:“你爸爸和你妈妈相识在88年。那一年的冬天,你爸爸和你金叔一起从部队退伍,你爸爸在部队的时候就会开车,所以退伍后被分配在了纺织厂里做运货司机……那天夜里,你爸爸开着卡车照例去送货,开到雨花南路时,现一个姑娘倒在路边,这个姑娘就是你妈妈杨瑾……你爸爸天性正直善良,也不怕惹上事情,二话不说就开车将你妈送到了附近的医院,而且替她垫了医药费,然后又根据你妈妈身上的学生证,与她学校的老师取得了联系,却被误以为是肇事的司机……那时候的科技也没有现在这么达,路上压根就没有什么监控设备,你爸也解释不清,就被带到派出所接受调查,真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因为这个事件涉及到自己的父母,我的大脑里不自觉的便模拟了出了当时的画面,在那个画面里,江继友因为被冤枉而苦闷不堪,杨瑾躺在病床上与死神做着争斗。
我又点上一支烟,重重吸了一口,等心绪安宁了一些之后,又问道:“然后呢?”
“后来万幸,你妈妈总算醒了过来,她向派出所处理这件事情的民警证明了你爸爸不是肇事司机,并将你爸爸当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后来,她就回了北京,但是和你爸爸一直有书信往来。”
我不太确定的问道:“回了北京?”
奶奶点了点头,回道:“嗯,你妈妈在北京上的是人民大学,她来南京是游玩的,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但按我说,这就是她和你爸爸的缘分……所以,她毕业后来了南京,大约过了半年的时间和你爸爸结了婚,来年就有了你。”
说到这里,奶奶停了下来,她表情难过,深深叹息,然后沉默了很久,而我将从老金那里得到的有限讯息和此时听到的拼凑起来,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身为退伍军人的江继友配不上杨瑾,无论是从学识,还是从家庭背景的层面来说,他都远远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