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裴译语不惊人死不休,“不,我是你姐的合法丈夫。”
他的话犹如平地里的一声惊雷,炸的舒逸大脑都无法运转了。
他的亲姐姐居然结婚了?他这个做弟弟的居然一无所知?他是谁?他在哪儿?谁能告诉他?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震惊的?
缓了许久,舒逸才勉强地接受了裴译是他姐夫的这个“事实”。
他眼神颇为委屈与不解,“姐,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过,你是不是怕……怕我耽误了你的……前程,怕姐夫家不能接受我这个病,所以才瞒着我闭口不提的?”
舒悦心疼极了,忙摆手解释,“怎么会呢?只是姐姐……姐姐和……和你……姐夫的感情有些特殊,在一起也相当……曲折,怕你担心,就没有跟你说。这不,我们感情稳定了以后,今天就带着你……姐夫来看你了。”
她一句话的这两个“姐夫”二字,全都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说得艰难异常。
裴译见自己若再不解释些什么,舒悦便真的要恼了,这才帮腔道,“舒逸,你也别想太多,你姐姐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懂事又聪明,她很爱你,又怎么会担心你会拖累她呢?”
舒逸愧疚万分,“对不起姐,我不该这样误会你的。”
自从他失去了父母以后,舒悦便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全心全意地依赖她,相信她,只希望有一天他能够治好病,不再让她为了自己而辛苦奔波。
但他却是胆小的,懦弱的,比起病情恶化,他更害怕的是失去姐姐这个唯一的亲人——这世上最后一个对他好的人。
舒悦并未在意,也不觉委屈,她所做的一切,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理解,也没有关系,只要他的弟弟健康便好。
因此,舒逸方才的误会,她并未放在心里,“行了,我们上车吧,这里风挺大的。”
裴译大步迈了过来,径自从舒悦那里接过轮椅,将舒逸推至了车门。
随后,他俯身,一贯挺拔的背影,渐渐弯下,绕过舒逸的腋下,将他平稳地放上了车。
那一刻,舒悦说不感动是假的。
这个看上去冷漠且高傲的男人,却是拥有着一颗世间最柔软的心。
不光是舒悦,就连舒逸都差点红了眼眶。
他一直都害怕自己的存在会拖累了舒悦,而今,有个男人不仅愿意接受他这个病重的小舅子,最主要的是,他所有的动作下来,全都自然而然,仿佛他本就该这么对他,不存在任何做戏的成分。
车内。
舒逸出于好奇心的驱使,开始对舒悦和裴译的交往过程进行了各种提问。
“姐,你是怎么认识姐夫的?”
舒悦如今一个头两个大,她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你撒了一个谎就必须用无数个谎来圆的道理。
裴译淡淡瞥了舒悦一眼,见她眉头紧锁,苦恼至极,兀自回答道,“我是你姐姐的粉丝,一直很喜欢你姐姐。”
舒逸突然脑洞大开,“然后你就拿本子去找我姐签名,然后就认识了,然后就猛追我姐姐,我姐姐感动了以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裴译闻声,轻咳了几声,但笑不语。
他的沉默换来了舒逸越加兴奋的八卦,“这么说我猜对了?天哪,我以为这些情节只会出现在电视上,没想到是真的。”
舒悦无奈摇头,“少看那些没营养的电视剧,把你都给教坏了。”
舒逸委屈,“可那些都是姐姐主演的电视剧啊。”
舒悦,“……”
她之前的确是为了赚够舒逸的治疗费,接了不少无脑烂片。
在生活面前,谈理想太遥远,也太不现实了。
*
替舒逸办好了转院,舒悦又被他拉着八卦了不少她与裴译之间的事,她都一一敷衍应付。
最终是他实在撑不住眼皮,躺在病床上睡着了,熟睡之前,嘴里还念叨着,“姐夫,你有空记得多来陪我说会儿话,姐姐平时太忙,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舒悦不禁有些愧疚。
舒逸的人生大部分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有吃不完的药,挂不完的点滴和各种折磨人的化疗……
而她这个做姐姐的却不能时常陪在他身边,他……一定很孤单吧。
就在舒悦别过脸,偷偷抹泪的同时,她听见一声轻柔的男音飘过,仿佛含带着某种郑重的承诺,让她不禁心头微颤。
他说,“好,我有时间便会来看你。我也会替你照顾好舒悦——你最爱的姐姐。”
那一瞬间,她心底的某处,刹那间柔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