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军衔中,最低的是军官是准尉,尉官的肩章上是十字星;尉官之上是校官,肩章上除了十字星还有交叉的玫瑰花枝。
能在肩章上挂上红色王冠的只有将官。
在四十岁之前成为将官,也就是俗称的将军,是任何一个普通出身的军人可望不可及的梦想。而对于出身于贵胄世家的军人,从小就有了家族的助力,这个梦想就不是太过遥不可及。
“呃……”波顿少校好心的提醒西斯中尉,“我们马上就会见到的这位蒙巴顿中将,今年还不到二十七岁。”
西斯中尉一下被噎得出不了气。他脸色不悦得如此明显,贝隆上校不得不瞪了他一眼,“既然你明白人家是肩章上有王冠的,待会儿就得拿出对比你们高好几级的长官时应该有的态度。”西斯是他的外甥,他不得不多照顾点这个愣头青小子。
贝隆也曾像西斯这么年轻过,他也鄙视过这些靠着祖辈余荫直上青云的少爷兵,但在几天前他带队参与了与联邦苏兰托抵抗军联军争夺折叠通道的惨烈战斗,在战场上直接听令于这位蒙巴顿中将时完全没想到给他下达各种命令的人会不到三十岁。
如果这位蒙巴顿将军不是个军事奇才,那么至少他身边有一个非常受信任的军事奇才。
不管那场仗的真正指挥者是不是这位将军,蒙巴顿家族确实不容小觑。
他刚想再提点一下西斯,见到这位年轻将军的时候一定要十分恭敬,就听到波顿刻意压低声音,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说道,“我还听说,这位‘蒙巴顿’将军,其实姓氏应该是博若澈特斯,他的母亲才是一个蒙巴顿,她至今没有公开说明这位将军的父亲到底是谁。这在帝都是谁都知道的‘秘密’,据说,先皇夫妇婚后感情不和也是因为这个。”
“博若澈斯特?那不是皇帝的姓氏!哦你是说……”西斯眼中闪动着鄙薄和惊讶,很快又有种“原来如此”的释然。
“住口!”贝隆低声呵斥波顿,再次严厉地看向西斯,“这种事是我们应该谈论的么?”
西斯不以为然,“嘁,到底传言是不是真的,我们待会儿就知道了不是么?皇帝陛下长什么样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蒙巴顿中将和陛下长得……”
“住口!住口!”贝隆气得想给外甥两个耳光。但为那架龙翼战舰的舱门正在缓缓打开,他这会儿只能压抑住怒火,狠狠瞪了多嘴又八卦的波顿几眼。这个苏兰托土生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种子,不是帝国的人,怎么可能和他们一条心。他这些话显然已经让西斯对还未露面的蒙巴顿将军充满不敬,如果西斯在将军面前流露出不敬,那么作为西斯的舅舅,又是他的直接长官,贝隆哪还会有好日子过。
贝隆只能以身作则,站得笔挺,再次整理一下军便服,确保自己的姿仪无可挑剔。
为的那架龙翼战舰舱门打开,一队穿着全副黑色软甲军便服的士兵走下战舰,在舱门两侧站成两列,他们也穿着军便服,并且身上穿的军服和苏芳来的陆战部队除了代表所属部队的纹章番号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分别,但他们每个人脸上戴着的却不是普通军士用的黑色防护面罩,而是银色的。
站在贝隆身后的西斯和波顿交换个眼神,“哈,果然是家传的古董银面甲!”
一个身姿挺拔的军官从战舰中走出,他在舷梯口停留了一秒钟走下来,他和他身后跟着两个军官,也都穿着黑色软甲,戴着银色防护面罩,但铠甲式的软甲肩后缀着黑色大氅,在他们走动时,背后的黑色大氅被战舰散的巨大热量引起的气流吹动,露出猩红色的内衬。
站得笔直,挥起右臂行军礼的贝隆听到他身后的两个蠢货又在小声议论。
“大氅挺帅气的嘛!这也是将军才能有的?”
“你还真是在苏兰托出生的土包子啊!这是龙骑机兵队的标配!”
“他身后那两个人是谁?”
“像你这样对空降的上峰完全不花心思去了解的家伙是不可能爬上去的!”
“少罗嗦!快说!”
“一个是古德温家的少爷,现在是上尉,另一个是德鲁蒙多家的继承人,两年前已经是上校了。”
贝隆恨不得转身给自己手下这两个蠢蛋几巴掌,他一边咬着牙,一边问自己是不是对手下太过纵容了。就算是自己的外甥,也得好好让西斯吃个亏才能长长脑子,至于波顿这个苏兰托土生坏种子,回到苏芳之后就得想办法把他调成文职。
好在西斯和波顿在贝隆拔脚向前迎接蒙巴顿将军一行时终于结束了议论。
为的蒙巴顿中将对苏芳陆战部队的指挥官贝隆上校点了点头,“贝隆上校。你好。”他说完就做个手势示意贝隆带队向绿洲营地走去,似乎对此时炽热的阳光十分厌恶。
就要走进大帐时,贝隆看到了此时绝对不该出现在大帐门外空地的东西。
那绝不该在他领着从帝都来的高级将领走进营地时看到的东西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平民衣服的人。被紧紧捆着,从身体的线条能看出是个年轻女人。她双手被捆反绑在身后,仰面躺在烈日下,面孔上和衣襟上全是血污,双腿也被捆在一起,脚上还压了一块大石头让她无法挣扎。
看这样子,是他手下的士兵准备将这个女人以沙漠中的私刑晒死。
贝隆大怒,到底是哪个蠢货蠢到要在上级来的时候以私刑处死平民!还生怕所有人不知道似的把人捆在营地中心的空地上!
他转过身瞪着波顿和西斯,声色俱厉,“这是怎么回事?”
波顿和西斯看得出贝隆是真的怒了,可他们也不知道啊,他们刚才也跟着出去迎接蒙巴顿将军了,他们只勉强看出被捆着搁在太阳下暴晒的女人好像是个自由市的低等□□,至于她究竟犯了什么事,他们也才刚看到她呀!
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蒙巴顿将军侧看了被捆成粽子扔在烈日下的人一眼,“这人犯了什么罪?”
那个满脸血的女人这时看到了他们,她出凄厉大笑,“我杀了七个强、□□\女的禽兽!禽兽!你们都是禽兽!什么苏兰托的抵抗军、联邦军、甚至海盗都没你们邪恶!你们这些该死的禽兽!”
蒙巴顿将军转过身,看着贝隆上校。
他从银色面罩后露出的双眼里平静无波,但贝隆上校顿时觉得如芒刺在背。
蒙巴顿将军没再出声,径直向大帐走去。他走进帐篷,在最舒适的那张椅子坐下,挥手叫自己身后左侧的军官,“你去,我想知道那人究竟干了什么。”
那个军官快步走出营帐,正好看到一个士兵正拖着那个女人向后面走。他上前拦住他们,几句话就弄明白了生了什么事。
片刻后他跑回营帐告诉坐在帐内的人们,苏芳陆战部队的士兵告诉他,那个女人在刚才冲进士兵的营房,抢了武器,杀害了七个士兵,被害士兵的同袍决定把她晒死以警示那些不规矩的俘虏。至于原因,就像那女人说的,那几个士兵把她的妹妹抓进帐篷里强、暴,那小女孩才十岁。
贝隆上校一听七个士兵死了,立刻出了一头汗。七个士兵!什么时候生的?这可不算小事!
啊,是啦,是啦,他手下这些混蛋这几天太无聊了,也许是用那个低级□□找乐子,可是难道让他教他的兵要像对待苏芳的贵族太太小姐们那样对待这些俘虏么?
在苏兰托,当兵不是为了有份稳定的收入之外再来点野乐子来点福利,谁要给帝国当兵呢?据说叛军们现在的军饷已经快接近帝国兵的水平了。
可找乐子归找乐子,怎么弄死了人呢?!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死了七个人!怎么死的?就凭那个年轻女人?
贝隆连连在心里怒骂那些蠢蛋士兵死得不是时候,又骂自己的部下怎么没直接把那个女人杀了反而放在大帐外面。真是蠢到家了!
他怎么知道艾丽闯营杀人前后不到五分钟的工夫,全生在他出迎蒙巴顿将军的那段时间里!那个时候他属下的高阶军官都跟他一起出去了,抓到艾丽的士兵们只能把她带到一个中士那儿,而中士想都没想就说“把这个女人晒死”!
他们和死掉的那些士兵关系都不错,一起扛枪一起喝酒还一起嫖赌过,当然得把杀了他们兄弟的人给弄死啊!
至于把人搁在大帐外面晒,也不是故意要给空降的将军们看,这不是因为绿洲里唯一一块没阴凉地的地方就是这儿嘛,根本没人想到“有空降的大将军来所以处以私刑的平民是不能让他看见的”!谁有这觉悟也不会被留在营地连出迎都轮不着啊。
在蒙巴顿将军的副官——若瑟·古德温上尉简单说完生了什么事之后,大帐里安静得近乎尴尬。
蒙巴顿将军摘掉脸上的银色面甲,扫视了座椅旁的金属折叠高几一眼,把面甲放在上面,“把那个人带进来。”
他的语气平静极了,丝毫听不出有责问的意思,就好像他根本就是因为好奇想要见一见那个女人。
贝隆上校终于见到了指挥之前战役的蒙巴顿将军的真容,不过他这会儿再没心思比较他和新任皇帝的容貌是否有相似之处。
波顿和西斯也没敢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敬,俩人站在贝隆身后,都没敢直视这位年轻的将军。
很快那个浑身是血迹的女人被推搡着带进棚屋下搭建的大帐里,她身后的士兵对她膝盖后踢了一脚让她跪下,可却忘了她手臂被绑在身后,她失去平衡,狼狈倒在了地上,抬起脸的时候,额角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不止。
这座大帐虽然布置简陋,但为了迎接来自帝都的高阶军官还在匆忙间铺了地毡,她半趴半跪在地上,倔强的仰起头,看向主座上的那个什么将军,额头伤口的血一滴滴顺着脸颊滴在猩红色的地毡上,出细小的啪嗒声。
让艾丽十分意外的是,那是个非常年轻的人,太年轻了,他可能只比萝伦大几岁。她转动眼球,想要把这个年轻人看得更清楚。额头伤口的血流进了她的眼睛里,她看到的人仿佛蒙着一层淡红色的雾气。
将军?
这就是带领龙骑机兵队毁灭自由市的人?就是这个人让上万的自由市居民用各种方式死掉了?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