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子里,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名字,但对于北胜州的人来说这个名字却有特殊意义。三十年前,号称南越第一枪的原镇山扬言要挑遍北胜州的三大用枪名家,闻听此消息后,三大名枪之一的‘冲天啸’关南的座下大弟子李真便孤身来到这个北胜与南越的交界之地--塔子里。
七枪夺魂,如今早已成为北胜州中广为流传的江湖传说,讲的便是当年李真在塔子里七枪将原振山毙命枪下的那一战。三十年后的今天,李真已然成为了北胜州中公认的枪王,而这三十年中,每当有外州的知名强者欲从塔子里进入北胜州,北胜州的这汪江湖中总会跳出三两江湖中人前往拦截,有的成功了,一战成名从此享誉州中;有的失败了,却化作路边枯骨再无人问津。
但无论如何,在塔子里拦截外州强者已然成了北胜州江湖中的一个规矩,一种习惯,而今天,塔子里注定又将在北胜州的江湖中书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老板娘,今天的风沙格外大啊。”
塔子里这地方是块凹地,东西各有丛山峻岭,南北相连的则是北胜和南越边界的荒地,这地方不大,前后左右加起来不过数百丈见方,故而这塔子里没多的建筑,唯独最中间矗立着一座客栈,名为‘英雄有酒’。
此时尚不及晌午,可平常间人迹寥寥的塔子里今天却人声鼎沸,小小的客栈中已是宾客满座,甚至原本互不认识的一些江湖中人一起拼桌,将不过十余张方桌的客栈挤的是满满当当。
跑堂的伙计刚将酒菜上齐,便走回到柜台前,朝着南边那叫做‘二十八里荒’的地方望了眼,眼见黄沙漫天,目光不能远望,不由说出了上面那番话。
这所谓的‘二十八里荒’其实是有说法的,指的是南越州边界靠近塔子里的那片荒地,而北胜州边界的荒地则叫做‘三十里荒’,之所以两边的边界荒地会被冠以如此怪异的名字,指的便是自当年李真七枪夺魂将原镇山毙命后这三十年间在这塔子里生过的一场场闻名州中的大战。
原镇山便是南边‘二十八里荒’中的第一里荒,而但凡能被拿来填‘荒’的皆是名震一州的强者,也就说这三十年间,塔子里光生的绝顶强者之间的大战就有五十八场,这当中先后有五十八位潜龙榜又或者堪比潜龙榜的强者埋骨此间,故而这塔子里飘散的空气中长年累月都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那是流不尽的江湖血。
“风沙再大也阻不了南面要来的人,更阻不了店里这些牲口想看‘二十八里荒’变成‘二十九里荒’的迫切心情,你就是一跑堂伙计瞎操什么心。”
柜台前,一名留着披肩长,身着金粉罗裙的美妇人盯着手中算盘扒拉个不停,头也不抬的说出这番话回应跑堂伙计。
跑堂伙计嘿嘿一笑,道:“咱怎么说也算北胜州这江湖中的一份子,自是也想亲眼目睹二十八里荒变成二十九里荒,只是心中没什么底才借着话头问问老板娘呗。都说老板娘消息灵通,我刚听那些江湖中人都在说此番来拦截段鹤南的很可能是净月宗的弟子,老板娘觉得这消息是真的吗?毕竟咱们北胜州江湖中已有五六年不曾见到净月宗弟子的身影了。”
净月宗是北胜州公认的第一大派,但其与傲剑山庄不同,净月宗门派规模不大,门人亦不多,很少插手江湖中的事情,故而净月宗在北胜州的江湖中人眼中更像是单纯的武学圣地。
听着跑堂伙计所问,老板娘终于抬起头,就见其眉眼弯弯,红唇嫣然,一脸的冷傲之色中却夹杂着三分浑然天成的妩媚,若是王延在此细细观瞧下,定会现这美妇人和天马集‘未敢醉’的老板娘眉宇间有三四分相似。
美妇人嘴角微弯,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道:“就你个手不提肩不能抗的怂蛋还江湖中的一份子,你能在这端盘子送酒就算老娘高看你了。至于净月宗的确不会轻易插手普通江湖事,而且少有弟子于江湖中行走,但每当其门下有弟子出世,皆会轰动一时,莫非你忘了七年前你刚来时,就在这门前,宗万流三指点死‘戾金刚’童世炎那一幕?”
跑堂伙计听到这话,目光中有些迷离,显然是想起了旧事,不由喃喃道:“我当然不会忘了‘一点红’初闻五州的那一战,想那童世炎号称金刚不坏身,一身外门横练功法强绝南越,就连名刀名剑亦难伤其身,可即便如此却被‘一点红’三指破去金身,当场毙命,着实让人难以想象。
若今次当真是净月宗弟子再出世,却不知来的又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
跑堂伙计正在回忆往事,不想那老板娘神情一凝,似乎察觉到什么,继而其朝着二十八里荒的方向望去,轻声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