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捉鱼实在是捉得好,不一会儿功夫,就捉了三五条鱼,看着在草丛上胡乱蹦跶跳跃的肥鱼,阿砚满意地上了岸,逮着一条鱼拿过去向萧铎走过去显摆。
走到跟前,却见他半合着眸子,含笑望着自己,那笑中竟是别有意味。
她微惊,不免心虚,难道,被现了?!
萧铎见她瞪大眼睛诧异懵懂又好奇的样子,薄唇越绽开一个笑来。
“你怎么了?该不会生病了吧?”她越不解,小心翼翼地问。
明明之前还是很让人害怕的样子,怎么忽然笑得这么傻啊,如果真是生病了,那正好啊,病死最好啦!
“没病,就是忽然想起一些往事。”萧铎的声音是略带低哑的温柔。
“往事?”阿砚更加心惊,什么往事呢?和自己有关?
萧铎抬手,替阿砚擦去了鼻尖上一点晶莹的水珠,又顺势捏了捏她柔腻的小鼻子。
“我忽然想起我娘来了。”他抬起眸子,看向远方渺茫朦胧的群山,这么说道。
其实今天看着阿砚在那里劲头十足地捉鱼,他忽然想起母后的话。
一下子就明白了。
或许不一样的人,做出的饭菜味道真是不一样的。他喜欢阿砚做的菜,依稀有着当年母后做菜的味道,让他吃着心里喜欢。
当然了,阿砚做得其实和母后做得也不完全一样。
阿砚到底是学厨的,比起母亲,做出的饭菜更多了几分匠心。
可是他总觉得味道上有些相似。
“你娘?你想你娘了?”阿砚听着这话,却骤然间想起了第七世的一些事情。
第七世,她是见过他娘的,也就是大昭国的皇后,并且她也是亲眼看到这位大昭皇后如何死去的——死得惨不忍睹。
可是此时萧铎却不想提了,都是一些陈年往事,而昔日那个骤然失去母亲的小少年也已经长大了,他很久不去想那些事了。
于是他转移话题,看向阿砚手里的那条胖头鱼,淡声道:“你不是要给我做鱼头泡饼吗?”
阿砚听到这个,顿时想起自己的计划,连忙点头道:“好,鱼头泡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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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砚是经过几世轮回的人,不同的人世经历造就了她的见多识广,不同的出身也造就了她不同的技能。
譬如现在这个她要做的鱼头泡饼,便不是如今大昭国常见的饭食,是他们根本不曾吃过的。她如今做出来,别人看着自然是格外新鲜。
她将自己捉到的那几条鱼处理干净后,便开始切成宽约半指的段状,等着晾干了里面的水汁。
一旁的何小起站在旁边,抱着膀子,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利索的刀功。
此时他挑了挑眉,凉飕飕地来了一句:“哪有你这样做鱼的!”
大昭国对于鱼的做法无外乎那几种,清蒸红烧油煎以及水炖熬汤,可是无论哪一种,都是整条鱼下锅,因为大家认为这样才能最完美地保留鱼肉本身的鲜香嫩滑。
阿砚听了,慢悠悠地扫了他一眼,没有搭理,开始烧起了炉灶用来热锅了。
何小起斜眼看着她白净的小手捏着那大油锅,竟然看着娴熟得丝毫不显沉重,便扯唇冷笑:“顾阿砚,不要以为天底下只有你会做菜。”
阿砚斜眼看他,不以为然地道:“何小起,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偷偷学我做菜。”
何小起乍然听到这个,顿时脸上一红。
他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罢了,生得清秀白净,只不过平日里总是做出冷清模样,给人一种冷漠距离感,可是如今他脸上这么一红,颇为尴尬地瞪着阿砚,倒是显得分外的孩子气。
阿砚一见之下,倒是不由笑了,挑眉嘲讽地道:“哎呦,还不好意思了啊,偷偷学别人做菜,这种事传出去可真不好听呢!”
要知道这学医的有学医的规矩,练武的有练武的规矩,做菜的厨子自然也有做菜厨子的规矩,你不经过别人允许学了别人的手艺,那就是偷师,说轻点是不问自取,说重点可能是抢别人的饭碗,这是会被人不齿的事情,是会遭同行笑话的事情,一般人都会避讳一下的,毕竟不光彩。
其实也是这何小起好胜心强,才不自觉地偷师阿砚吧,如今被阿砚戳穿的他,几乎无地自容,脸红的像猴屁股一般。
“我,我,我也只学了那两样……也是为了给九爷做……”他紧绷着脸,故作有理,就这么嗫喏着开始解释,可是说到一半,他仿佛泄气了,说不出话来了。
空口说瞎话,这是一种本领,需要很厚的脸皮,而偏偏这位何小起看起来自尊心很强,脸皮也是很薄的。
其实何小起这个人非常简单,经历了七次轮回的阿砚一眼就看透了。
不就是个别扭冷感自尊心强敏感又好胜的小少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