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白写完了作业, 谢随还没有回来, 她不太放心, 给谢随了一条短信:“那个, 你会买吗?”
谢随回了几个省略号。
什么意思啊。
寂白给他了自己常用的牌子, 对他说如果不会买,就问店员哦。
谢随回了几个字:“我不是弱智。”
谁还不会给女朋友买卫生巾了!
寂白耸耸肩, 放下了手机,继续看书。没多久, 父亲寂明志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寂白皱皱眉,还是接了电话。
“寂白!你还知道接电话是吧!”
听寂明志声音, 寂白感觉他都快狂了:“你现在马上来医院!立刻来!你姐姐要有个三长两短, 你就等着吧!老子明天揍死你!”
母亲陶嘉芝急不可耐地电话抢了过去:“寂白,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你姐姐要是出了事,你就是见死不救的杀人凶手!”
寂白原本恢复得不错的心情, 顷刻间又烦躁无比:“我杀人凶手?寂绯绯自己割腕,怎么样都算不到我头上吧。”
“怎么不怪你,你躲起来不给她输血, 她要是死了,就是被你杀死的。”
“妈妈,你说的是什么话。寂绯绯自己不想活了, 难道以后她每天自杀一次, 我每天都要给她输血吗?”
“救你姐姐, 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义务!”寂明志丧失理智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你今天晚上要是不来医院,姐姐出了事,我们不会放过你!”
寂白声音渐渐冷了下来:“爸,我是不会来医院的,你有时间苦苦逼我,不如想办法找找血库里有没有寂绯绯匹配的血型。”
她说完,重重地摁下关机按钮,将手机死命地掷了出去。
生理期情绪本来就挺敏感,被父母这般苦苦逼迫,她烦躁到了极致。
上一世,寂白便是这般被父母要挟逼迫。最恐怖的那段时间,她被关在无良的私人医院里,宛如没有生命的造血机,每天都要被抽取新鲜的血液,她也日渐消瘦,患上了贫血症。
血债血偿...
每一天,寂白嘴里喃喃的都是这几个字。
血债,是要用血来偿还的。
所以寂白重生了。
……
十多分钟后,谢随用钥匙打开了房间。
房间黑漆漆的一片,悄无声息。
他蹙了蹙眉,伸手按下墙上的按钮,开了灯。
“小白?”
房间空荡荡,不见了女孩的踪影。
她走了吗?
谢随手里的一大包口袋重重地落了地,他颓然地坐在沙上,揉了揉眉心。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般孤独,他真的好想她留下来,哪怕只一晚,想把她留在身边。
就在这时,卫生间传来簌簌的水流声,谢随翻身而起,朝着卫生间走去。
“小白!”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留了一道缝隙,谢随并没有直接进去,他站在门边敲了敲门:“你在里面吗?”
寂白并没有回答他。
“我进来了?”
谢随实在放心不下,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女孩背对着他站在淋浴下,冷水簌簌地冲刷着她的身体,而她浑然不觉,像是在呆。
“你疯了吗!”
她没疯,谢随疯了,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关上了淋雨喷头,然后一把将她抱住了。
女孩像个破布洋娃娃,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中,任由少年揽着她的身体。
早春的气温并不算高,加之今夜有雨,即便是穿一件单薄的毛衣都会觉得寒凉。
感受到他身体的灼烫,寂白这才缓缓从呆中回过神来,本能地贴了上去,抱住了她的温暖源。
她的身体都已经冰凉了,哆嗦的嘴里喃着什么血债血偿。
谢随顾不得听她叨叨地说什么,他扯下浴巾将她裹住,擦拭她瑟瑟抖的身体。
他愤怒地说:“生理期还敢冲冷水,你以后不想要宝宝了吗!”
寂白忽然啜泣了起来,她死命地摇着头,用沙哑的嗓音哭着说:“谢随,你别凶我...我只是想洗澡,可是弄了好久都没有热水。”
他一哭,谢随立刻软了下来,用手掌不住地替她擦着眼泪。
“我不凶你。”他扯下浴巾,无奈地说:“用热水是要先打开热水器的阀门,你应该等我回来。”
女孩听话地点了点头
“湿衣服不能穿了,你带换的衣服了吗?”
寂白死死地抱着他的腰,闭着眼睛没有讲话。
看样子也是没带的。
谢随拎了拎她湿漉漉的衣领:“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寂白这才稍稍反应了一下,低声道:“我自己来,你出去。”
他将淋浴调整到热水档位,回头说:“我就在外面守着,需要什么叫我。”
“嗯。”
他关上了卫生间的门,不放心地叮嘱:“你别疯了,不然老子真的要生气了。”
“嗯。”
谢随给寂白找了件自己的卫衣,幸好他早有先见之明,还给她买了两条粉粉的卡通内裤,这会儿和卫生巾一起夹在衣服里面,递进了卫生间。
女孩伸出一截湿漉漉的白皙手臂,将衣服收了进去。
“谢谢哦。”
少年出一声闷哼。
当寂白看到衣服里面夹着的物品,心里感到一阵暖意。
“水温合适吗?”门边传来少年关切的声音:“你把水温调高一些,别着凉。”
“知道的,不冷。”寂白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她在他的浴室里洗澡,其实对于谢随来说,挺刺激。
但此刻他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脑海里不住地回想着方才女孩冲凉水的失措和绝望,他心疼极了。
谢随早就察觉到了,寂白心里装着事,平日里看着跟没事儿人似的,只要别触到她心里最敏感的那根弦。
谢随看到被她掷到墙角的手机,他将它捡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灰尘,然后放进了她的书包里。
半个小时后,浴室门打开了,女孩走出来,带着一室朦胧的热雾。
她乌黑的头湿漉漉地垂在肩头,肌肤白皙宛如初雪,嘴唇红润如樱,卷翘的眼睫毛也微微有些湿润。
她穿着谢随宽大的卫衣,衣摆直接落到了她膝盖上侧,露出两截纤瘦漂亮的腿。
谢随站在柜子边,将电吹风的线cha进了插座里,沉声说:“过来。”
寂白乖乖地坐过去,谢随像抱洋娃娃一样,直接把她抱到柜子上坐着,打开电吹风,替她吹头。
电吹风出轰轰的声响,温热的风吹拂着寂白湿润的头。
她能感受到少年粗砺的大掌在她脑门顶薅来薅去,牵起一缕头吹散了又抓起另外一缕,仔仔细细地替她吹拂着。
寂白乖乖地坐在柜子上,手攥着衣角,遮盖住自己的白皙的大腿,温顺得就像猫咪一般,时不时用脸蛋蹭蹭他的手腕。
“谢随,你对我真好。”
谢随没好气地轻哼:“现在知道老子好了?”
“不是,以前就知道。”寂白嗓音淡淡的:“但是以前我不敢太靠近你...”
“怕我?”
寂白低头吃吃地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贝齿:“我好怕你啊。”
她好怕会连累谢随,好怕他出事,像上一世那样自暴自弃,也好怕他...为她疯的样子。
谢随当然不会明白寂白心里的想法,他的手顿了顿,然后轻轻替她理着柔顺的丝。
“不要怕我,我舍不得欺负你。”
寂白抬起漂亮的鹿眼,望向他。
柔和的灯光下,他凌厉的五官也显得温柔许多,眉骨略凸出,将一双漆黑的眸子掩于阴影之下,显得危险又深情。
寂白知道,如果她选择了谢随,未来的道路可能会崎岖艰险许多,谢随会成为她人生路上唯一的牵绊。
人一旦有了牵绊,就会破绽百出。
可是这个孤独的少年,也会成为她在炎凉的人世间,唯一的慰藉和归宿。
寂白看到谢随颈上悬挂的红绳,她顺着红绳,将那枚垂泪的白玉观音牵出来。
莹润的暖玉身带着他身体的温度,寂白轻轻地抚摸着白玉观音,柔声说:“谢随,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你为什么总是要对我念着四个字。”谢随眉宇蹙了起来:“倒像是老子真的会出事似的。”
寂白呸呸呸地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不准乱讲话,我只是让你万事小心。”
谢随把观音放回自己的衣领里面,不耐地说:“又不是傻逼,谁还能看到危险真往上面撞啊。”
“有些人就是傻啊。”
“说谁呢!”
“谁是说谁!”
谢随薅乱了寂白的长,寂白笑着和他打闹了起来,不过她哪能是谢随的对手,三两招就让谢随制服了,抱着仍在了松软的单人床上,不过他的重心也不太稳,跟着她一起倒进了被窝里。
两个人面面相觑,呼吸都有些急促。
安静的空气中,暧昧的气氛在慢慢酵。
寂白推搡了他一下,没能推开,于是自顾自地滚到角落边,用被单将自己的身体全部遮盖住,裹进了被窝里,闷声说——
“谢随,沙上去哦。”
“怕什么。”少年平躺在她身边,手肘撑着后脑勺,望着天花板,喃喃道:“你都那样了,我能对你做什么?”
生理期,他就是想...也不敢。
他伸手关掉了灯,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寂白从被窝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偷偷看向身边的男孩,窗外一缕路灯的光透进来,正好照在少年修长的睫毛上,他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小白,以后你嫁给我吧。”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一句。
寂白脸颊微微一热,用被单捂住脸,闷声道:“干嘛突然说这样的话。”
“嫁给我,让我每天抱着你睡觉,多好。”他说完这话,凑过来,合着棉被整个将裹成了蚕宝宝的女孩抱进怀里。
“哎...你...别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