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我们大人……”孙冲就要上前劝说,却被宋成暄打断。
“王允大人,许多事如果今天不说清楚,恐怕你我心中都会留有疑虑,”宋成暄说完微微扬起脸来,“我没有阻止您查问与我相关的事,是因为宋家在东南无一事愧对朝廷,我宋某更是如此,但凡边疆有召,我必全力以赴,人生而坦荡,故不惧查验。
反过来,王允大人也该没什么可隐瞒的。”
徐清欢看着那仰着头的男人,一字字说的铿锵有力。
仿佛忘记了方才他对她还说:大不了忙的几日不能睡觉。
如今的宋成暄与前世那猖狂的奸人重合在一起。
这就是为什么,前世她从不信这奸人说的话。
她看向王允,当日王允没有质疑陈长乐时,她对王允猜疑已深,而后雷叔现陈长乐跟在马车后,她就知道陈长乐是为冼大人而来,她才会相信冼大人前世说的那些话也许都是真的。
有些事就摆在眼前,即便她不想去相信。
“您们想知道他是谁,”王允伸出手脱去了脚上的鞋袜,露出与冼大人相同的脚趾,裤管卷起小腿上纵横的伤疤更是狰狞可怕,“他是我去朵甘思想要救回的人,他被朵甘思囚禁已久,朝廷想要通过和谈将他们救出,只可惜那次和谈失败,我也被囚禁在大牢之中,我们日日受酷刑煎熬,最终费劲千辛万苦才从朵甘思逃回。”
王允说着卷起衣袖,他的手臂上也布满了创痕。
“也许你们想知道,我们到底经历过什么,”王允转头微微一笑,笑容在阳光下如此璀璨,“我能保证,经历过那些的人,不是变成他,就是变成我。
当年朵甘思连年灾荒,他们的土司抓大周百姓的孩子生殉乞天,冼大人的儿子就混在这些孩子当中,想要借此解救我们。”
王允似是说到了伤心处,眼睛微红看着冼大人:“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孩子的模样,十二岁的年纪,毅然离开家中,只为了能见父亲一面。”
冼大人依旧喊叫,没有任何特别的神情,仿佛王允口中的孩子跟他没有半点的关系。
王允接着道:“那时候,因为朵甘思几次扰边抓人,终于让广平侯抓住时机与其对战,朵甘思军队遭遇大败,土司不想再损失人手,想要与大周朝廷和谈,为表示诚意,他们会归还我们和那些被抓的孩子,我们本以为这是件好事,却不成想是朵甘思的阴谋,他们将我们驱赶到边疆重镇,只等着大周退兵就将我们全都处死,我们现了蹊跷想要带着孩子们逃出生天,却不想还是被朵甘思巡逻的士兵察觉……
除了我和冼大人,所有孩子都被朵甘思所杀,包括冼大人的儿子。
广平侯见状,放弃和谈,再次整兵讨伐朵甘思,这才夺下了边疆三镇。”
说完这些王允仿若苍老了十岁:“也许在你们看来,这是个值得庆贺的胜仗,可是我闭上眼睛却还能听到那些孩子们的惨叫和呼喊。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
“有罪,”听到这里,冼大人忽然又睁开那双血红的眼睛,大声嘶喊,“有罪。”
“是,有罪的是朵甘思,而不是你,”王允温和望着冼大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放下了,至于我……
只想为百姓多做些事,以告慰那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