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模棱两可的道:“且看他的造化了。”
小太监收拾好了药箱,沈秋檀心里一沉,可还是取来自己仅剩下的四锭金,孙太医却摆摆手:“诊金有人已经付过了。”
至于是谁,他却不多说。
送走孙太医,沈秋檀奔走了一天,只觉浑身疲倦,可事情还没有完。
白芷和红豆去熬药了,沈秋檀去看小长桢睡着的床,床内侧湿糯一片,还有些冰凉,桃花不由道:“尿布换得很勤的,怎么会……”
她语气里带着不确定,沈秋檀却肯定的道:“不是尿,是冰化了。”
“怎么会有冰?”姚氏一惊,这个时节,还远不到用冰的时候,就算要用,长桢才八个多月,如何能将冰块放在床上。
“不是放在床上,是解开衣裳,将冰贴在长桢的怀里和身上……”
“怎么会?”姚氏带着些不可置信,不一会儿脸色转为铁青:“是谁?”
小长桢出了这样的事,她又是心痛,又是羞愧。若真如小九所言,自己这个锦春堂里……
姚氏冷汗凛凛,木香进来问:“姑娘,门口那个骗子要不要丢出去?”
王氏看着沈秋檀脸色,忽然道:“这外面的大夫就是比不上太医,如今长桢福大命大,我们也打断了他的腿,不如趁早将人放了吧。咱们沈府好不容易才安宁了些时日,且不能再传出仗势欺人的恶名了。”
大夫可不是家里的奴婢,想作便作。
一家之主沈老侯爷被说动了,已经点头。
沈秋檀冷哼一声,出了门,对贺大夫道:“你在哪家医馆坐诊?今日你差点害死了我弟弟的事,不出明日便会宣扬的人尽皆知,你可以不要腿,那名声呢?一个草菅人命的大夫,哼……”
那贺大夫刚被一盆冷水泼醒,就听见沈秋檀阴恻恻的话,浑身就是一抖:“你想要如何?”
若是名声毁了,京城就待不下去了,他可以去别处行医,但是他的一家老小呢?哎,都是自己太贪心……
“今日的事,想必孙太医无暇分说,只要我们沈府不说,别人也不知道你差点治死人的事。我想要如何?其实我不想如何,只是看你可怜,不小心摔断了腿,想听听你还有没有要对我的说的。”
王氏忽然插道:“我们姑娘心善,你可想好了再说。”
“我……啊啊!”贺大夫被打断了腿本来就痛苦难当,如今又面临这等抉择,心里更是难捱,过了好半晌他才道:“是我财迷心窍,做下这猪狗不如的事情,请沈姑娘绕我一命,给我一家老小一条活路。”
“贺大夫这话是不是说错了,我可没说要你们一家老小的命。”沈秋檀变了脸,叫来小瓜和小菜:“去,如实将贺大夫如何害死人的事张贴出去,帮贺大夫扬名立万。”
“是!”
没想到她来真的,贺大夫一下慌了手脚,忍着不去看府中诸人的表情:“是府中有人给了在下一百两银子,让在下乱说一通,只要孩子死了,我还能得一百两银子。”
锦春堂内鸦雀无声。
“好好好!”沈秋檀气的连道三个好:“是谁?谁与你交易的?”
“我不知道,那人蒙着面,穿着一身黑,身量不高,听上去是个老妇,是昨天夜里,她把我拖进窄巷里与我说了此事。我坐诊多年,之前也来过沈家几回,本来有些犹豫,可家中实在捉襟见肘,这才同意了那老妇的话。”
“很好,如是我叫沈府的老妇一个一个的来说一句话,你可能分辨出来?”
“这……”贺大夫有些犹豫,其余人一脸紧张:“我那时有些心慌,只能说是一试。”
“我掌着这内宅,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自是责无旁贷。”王氏再次挺身而出:“但你听信一个庸医的攀扯,口口声声要召集所有的婆子来辨声,也太胡闹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