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狐疑地问道:“这么可怕吗?修罗他做什么了?”
影十三蹙眉道:“不知,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修罗的确是进了帝姬府,由此可见,南宫璃也是藏在帝姬府。
哐啷!
一阵狂风刮来,吹开了紧闭的窗棂子。
“起风了。”俞婉放下巾子,走过去将窗棂子合上,“修罗不会有事吧?他违抗了南宫璃的命令,南宫璃会不会罚他?”
修罗很强大,在天下几乎难逢敌手,可这不代表南宫璃就制不住他,一如她手中的蛊王,它也绝不会伤害她。
燕九朝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几下,若有所思道:“如果他是唯一的修罗,南宫璃自然舍不得;但倘若他不是了,那么一个不听话的死士,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去你娘的!弟兄们!揍他!”
“让你能耐!不是挺能打吗?起来呀!和爷爷我打呀!”
“还修罗呢?我呸!”
帝姬府的牢房,死士与侍卫们在无力反抗的修罗身上泄着挤压已久的怒火。
修罗每日狂,都会捏死他们好几个同伴,他们每时每刻都活在被修罗支配的恐惧中,如今可算熬出了头,这个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他们的大家伙,如今像条狗一样,任由他们凌辱欺负。
雪花般的拳头落下来,修罗的骨头咔擦咔擦地断掉了。
他像个没有线牵着的木偶,浑身软趴趴的,再无一处完好的骨头。
然而这群人泄了怒火还不够,他们想尽办法折磨他,有人拎来了夜壶。
一名侍卫讥讽道:“要夜壶做什么?老子这儿有现成的!”
众人哄然大笑!
“够了!”黑衣人沉着脸走了过来,“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打死修罗他不管,可用这种法子羞辱他未免太有失郡王的体面了。
众人赶忙敛起了不恭的神色,老老实实地站直了身子。
方才嚷嚷着不用夜壶的侍卫,不着痕迹地系好了裤带。
黑衣人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睨得他心惊肉跳,随后,黑衣人又望向了地上被众人揍得面目皆非的修罗。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内力被吸干了,功力尽失,他不再是修罗了,充其量只能算一个废弃的死士。
死士营中每年都有大量挨不过训练的死士,等待他们的去处只有一个——乱葬岗!
黑衣人收回了目光,冷漠地吩咐道:“扔出去,我说的扔出去是即刻,现在,不要再擅作主张,让我知道你们丢了郡王的颜面,我会把他们派去伺候那三位新的修罗大人。”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他们怎么忘了,死了这个修罗,还有三个新的?他们比他更强大、更残暴、对主人更忠心不二。
这个修罗还有心情好不杀人的时候,那三个未必了……
他们这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啊……
众人再没了玩乐的心情,毕竟谁也不愿被派到三位大人身边去,他们收拾好一辆破旧的马车,将修罗扔在车板上。
后半夜起了大风,没刮多久又下了雨。
马车破破烂烂的,雨水无孔不入地飘了进来,打湿了修罗的衣裳,腥红的血水潺潺流下。
他曾经坐着最华丽的马车,吃着最精致的食物,如今却落得贱奴不如。
“娘的!怎么这么多血!”
赶车的侍卫现了路面的血迹,天色渐亮,行人要出来了,再这么下去,不到乱葬岗便要惊动官差。
“扔这里得了,别去乱葬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同伴小声说。
“那可不行,让郡王现非得削了咱们!衣裳脱了!”侍卫说。
同伴不甘不愿地把衣裳脱了下来:“给。”
侍卫将自己的也脱了,而后他拿着两套衣裳去了车厢,裹在修罗的身上,血迹被吸入了衣料,果真没吧嗒吧嗒往下滴了。
天亮了。
雨也停了。
二人接着赶路。
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帝都最大的乱葬岗。
雨后的乱葬岗惨不忍睹,老远便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蛇鼠虫蚁遍地啃咬着腐坏的尸体。
二人嫌弃地捂住鼻子,将濒死的修罗扔在了一具一半已腐坏成骷髅的尸体上。
尸体内的蛇鼠吓得四处逃窜。
侍卫要吐了,拉着同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修罗面朝下趴在那具骷髅上。
骷髅的半边脸还有腐肉。
腐肉中,有蠕动的蛆虫。
脏。
修罗不要死在这种脏兮兮的地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骨头断裂的身体,一寸一寸爬出了乱葬岗。
他浑身都脏透了,疼得几乎要失去知觉。
他想最后看一眼碧蓝的天。
人快死的时候,脑子反而是最清醒的。
他知道自己熬不住了。
这里不会有人经过,只需半个时辰,他就再也不会感到任何疼痛了。
他迫使自己平躺了过来,摸着怀中心爱的小奶瓶,认命地闭上了眼。
他能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消失,他魂魄渐渐开始离开身体。
然而就在他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刺破耳膜的深情呼唤——
“牛——蛋——啊——”
这声音!!!
修罗吓得身子一抖,升天的魂魄一下子跌回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