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套内面积70多平方的老房子,被隔成了三室一厅,一厨一卫。
一对淡蓝色布艺沙摆在客厅两边,正对门的柜子上放着一台时下不多见的21英寸彩色显像管电视,南边窗台边有一台熊猫牌缝纫机,缝纫机旁边是一台老式座钟,还在滴滴答答的摇摆着。
不大的客厅被布置的清淡雅致。
此时厨房里,周玉梅正系着围裙在炒菜。
木制方桌上已经摆了两道素菜。
听到门口的动静后,周玉梅头也没回的咆哮道:“夏枫,去看看你那个好妹妹,她现在无法无天,放学后不回家,跟人家高年级的细伢子打架……”
本来夏枫心里还有些“近乡情怯”的忐忑,听到这个声音,咧开嘴笑了起来,“还是熟悉的味道啊~”
放下一共没两本书的书包,径直朝厨房走去,边走边问道:“不碍事吧?”
“事没多大事,在卫生所包扎过了,但是……”
“我说的是小雨。”
“她?她能有什么事。一个女孩子家,整天跟个孙猴子似得,我看还是打的轻了!等吃过晚饭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周玉梅恨恨的炒着菜,锅里的竹笋肉丝随着她激动的语气上下翻飞。
想到小时候自己在鸡毛掸支配下瑟瑟抖、痛哭流涕的样子,夏枫龇牙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
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周玉梅的腰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撒娇道:“妈~我想你了。”
“撒开!”
周玉梅不耐烦的抖了抖肩膀,见甩不脱他,没好气道:“别跟我来这套,这个死丫头现在不打不行了。还有你也是,一天到晚好的不教,天天陪她疯,我看你皮也痒了。”
夏枫闭上眼,鼻翼嗅着老妈头上熟悉的花香洗水味道,说:“女孩子家性格就要泼辣一点,太软弱容易被渣男……被坏人欺负。”
“就她那个样子,哪个敢欺负她啊,她不欺负人家就阿弥陀佛了!”
顿了一下周玉梅道:“好了好了,出去吧,不要在这里碍事。”
“嗯。”
夏枫又抱了一下老妈,然后松开手侧头看看,记忆中已经两鬓花白、皱纹深深的老妈,现在还是风韵犹存。
一头黑瀑似得头,眼角和唇角淡淡的鱼尾纹,不仔细看,一点也看不出来。
夏枫心里轻轻叹口气,暗自道:“算了,只要老妈健康年轻,重生就重生吧,大不了再重头打拼一次!”
想到这里,夏枫探头在老妈脸上亲了一口,嘿嘿笑道:“妈,你说你这么漂亮,我爸长得那么挫,你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看上他的啊?”
前世,25岁前,夏枫对他爸妈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
25岁后,无论他怎么问,他爸妈都不愿意再把他们的爱情故事对他讲。
正一肚子火的周玉梅,闻言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板着脸说:“问这个干嘛啊。”
夏枫嘿嘿笑道:“妈,说说嘛,您当年到底是怎么嫁给我爸的啊?”
周玉梅一边刷锅,一边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说:“他啊……当年我们公社两头母猪拉稀,你爸被派到我们公社给猪看病。
当时我和你外婆正在场上打谷子,你爸看到我后就赖着不走了,故意跟我说话。”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不理他嘛……谁知道从那天开始,公社那两头拉稀的母猪一直治不好,他就三天两头到我们公社来。”
夏枫嬉笑问道:“不会是爸捣的鬼吧?”
周玉梅开始切豆腐烧汤,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是他是哪个!他故意把用药量减半,这样治不好,但是也治不坏,就是反反复复的拉稀。”
夏枫哈哈大笑,“我爸真绝。”
“咬人的狗不叫……他每次来公社,都故意路过你外婆家,有时候讨口水喝。
有时候看到你外婆在干活,他会帮着干,赶都赶不走。
还有一次你外公突眩晕症,医生诊断后说营养不良,你爸就今天带两个鸡蛋,明天送半斤猪肉,后天又拎两条鱼过来。
你外公这个人呢,他不喜欢占人小便宜,就问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然后你爸扭扭捏捏的看了我一眼。”
夏枫问:“就这样啊……”
“对啊。你外公为了还你爸的人情,就那么把我嫁给他了。”
“………”夏枫感慨说:“几个鸡蛋,一点猪肉,就娶了老妈你这么漂亮的老婆,真是个‘万恶’的年代啊!”
说完,夏枫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突然响起“清新的小女孩”的旋律,以及那句经典台词: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可惜,再也回不到那个纯真年代了。
……
推开卧室门,靠窗边的书桌旁坐着两个身穿“面口袋”校服的背影。
两人一个扎着可爱的独马尾,一个理着俏皮的齐耳短。
独马尾正在伏案认真书写,而齐耳短则手肘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呆。
听到门口动静后,齐耳短转身看了眼,随后惊喜的跳起来道:“哥你回来啦。”
齐耳短自然便是小妹夏小雨了。
另外一个独马尾则是大妹夏珂。
夏小雨跑过来关上门,拉着夏枫胳膊急切的说:“哥,我今天把初中部一个男生的头打破了,晚上妈肯定要打我,哥,你帮我求求情呗。”
夏枫打量了一眼变成小不点的小妹,心里忍不住想笑,随口问:“为什么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