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躺着个青年,头上绑着布带、手臂上绑着吊带,身上也绑了不少布带。
不管是哪里的布带都带着彤彤粉红,这是洗不掉的血色。
王七麟走近,一股混合着臭味和药味的古怪味道戗面而来。
他问道:“令郎有没有伤着内脏?”
朱氏老娘抹着眼泪说道:“天老爷保佑,他死去的爹保佑,请来的郎中先生说内脏没什么事,但筋骨伤的厉害,不好治,说是有外邪入侵什么的,我也不懂,反正说不好治了。”
王七麟放下点心又掏出一枚九草大补丹递给她道:“这是专治跌打损伤的丹药,对筋骨创伤有奇效,也能补气活血。你给令郎吃下,后面会有人来给你们赔钱的,到时候再给他找个好郎中瞧瞧,他年轻身子壮,不会有事的。”
听了前半截话,朱氏老娘激动道谢,听完后面的话她又急了,一下子跪在地上含泪说道:“大人好意我们娘俩心领,大人好人,老婆子知道。但赔钱什么的就算了,这事就当过去吧,是我家娃不长眼冲撞了老爷……”
她不傻,明白了后面那半截话的意思。
“你起来。”王七麟扶她起身,“老夫人你放心,我只向你说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天地之间公道尚在!”
他转身离去,朱氏老娘叫道:“大人,你的点心还在这里。”
“留着给令郎吃吧。”
王七麟头也不回的出门,朱氏老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出门之后他直奔衙门,这会衙役还没有收工,几个人在说说笑笑。
看见王七麟露面,衙役们急忙叉开腿抱拳行礼:“王大人。”
王七麟问道:“窦大人呢?”
一个衙役说道:“回禀王大人,窦大人还没有回来。”
王七麟皱眉:“他还在庸水县?”
那衙役苦笑道:“他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好几天没信儿了。”
王七麟又问道:“那杨副捕头呢?”
“回家了。”
“去倚翠楼了。”
两个衙役异口同声的说完后赶紧彼此对视一眼,又修改了自己的话:
“去倚翠楼了。”
“回家了。”
王七麟拂袖:“什么乱七八糟的?把他给本官叫回来!”
他斩杀石周山的消息被听天监给压制住了,可是衙门消息灵通,衙役之间早传遍了,他们都知道新来大印功力高强、心狠手辣,所以见王七麟生气,有衙役急忙慌张去找人。
另一个衙役小心的送来一张椅子,王七麟一脚踢在椅子上,椅子粉碎!
衙役们吓得靠墙站。
杨大嘴、肖十四等人急匆匆赶回来,看见他后便堆笑着抱拳:
“王大人您来了?”“我听说今夜知县大人请您做客,您没去?”“早知道这消息有误,那我们应该请您赏脸一聚啊。”
几个人欢声笑语两句,然后现他脸色不对、衙役们状态也不对,便赶紧收起笑容试探的问道:“王大人?”
王七麟说道:“外城有个卖菜青年叫朱满福,他被人快给打死了,案犯呢?”
杨大嘴愣了愣,明白他的来意了:“那个、那个案犯是个泼皮,我们已经拿下关在小牢了,大人要去看看?”
王七麟冲他森然一笑:“杨大人,再来一个恶煞我可保不住你们的命了。还有,你们胆子真肥,对十八地狱毫无所惧!”
衙门那点小动作,他以前不懂现在还能不懂?
想起冤死的家人,在场不少衙役下意识的哆嗦了两下。
杨大嘴苦笑,他抱拳道:“王大人,我们弟兄不像您,功力高强、实力出众。我们也不是颠倒黑白的恶徒,就是几个看人脸色吃饭的小喽啰,为了一口饭,有些事没办法啊!”
王七麟冷冷的说道:“这口饭是谁给你们的?”
杨大嘴一愣,肖十四赶紧说道:“是当今圣上。”
“吃了圣上的饭却不给圣上办事,你们胆子真大,连圣上都敢糊弄!”王七麟面无表情的上去挥手,将杨大嘴的官帽一把拍掉了,“我要去拿人,你们乐意跟着就跟着,不乐意就算了。”
杨大嘴咬咬牙,转身叫道:“王大人,我老杨自内心敬重您,您救过我们弟兄的命。可有些事,真的,王大人,这世道不是非黑即白啊,您何必非得去得罪李大人?”
王七麟继续往前走,脚步没停头没回,只有一句话随着夜风往后飘:
“心不正,剑则邪!王某不求一生无偏无党、防意如城,只求日后挥向妖魔邪祟的每一刀都能光明磊落、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