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让自己的孩子躺在地上,挥刀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围观的闲人们吓了一跳,登时呼喊声便起来了。
好在有昨日看过表演的闲人道:“没事,没事,你看连血都没有!定然无事的,只消他念个咒,便能把脑袋接回去了!”
这时候,那父亲念了咒,掐了法诀,可孩子的脑袋就是飞不回去了。
钱晨知道这是幻术被破,操弄幻术,最忌讳的便是弄假成真,有人以咒法堪破此术,然后以自己的定境,定住幻境,如此一来,只怕再拖延一会,这幻术就无法堪破,弄假成真了。
那台上的男人也醒悟过来,是有人在从中阻挠。
当即不停的打拱作揖道:“诸位高人前辈,我等到京城卖弄法术,多有不规矩的地方,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爷俩一条生路。如是高人肯放过这还是孩子一回,定然将高人终身供奉,拜如师父。”
这时候,燕殊已经忍不住要撸袖子出手了。
钱晨连忙拉住他,道:“我以法术维持这孩子的生机,此事不一定那么简单,且看下去。”
那男人言语甚是真挚可怜,但西市的一众闲人却面面相窥,有看不过眼的胡商暗中做法,想要破去那定境。但大多数人不过有些微末法力,那男人又念了三番咒语,孩子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众闲人开始窃窃私语,泛起了骚动,这时候西市旁边武侯铺已经被惊动。
一位不良帅带着几个不良人赶到街口,看到那卖艺父子,道:“像你这般表演法术,死了人的,也是杀人之罪。唉!长安岂是那么好混的,我也没得办法……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男人哀求道:“官爷,我若一走,我孩子便死了。如今我还有一个办法,还请官爷宽恕少许时间。”
那不良帅看了他一眼,觉得甚是可怜,也就应了。
那男人在自己的头颅上画了符咒,忍着剧痛划开脖子旁边的肩膀,埋下了一粒瓜子。
他又呼唤了那孩子几声,孩子还是一动不动,那瓜子在男人的肩膀上顷刻长出蔓藤来,然后开出小黄花,随即黄花落地,一个小小的香瓜从小到大,迅速长的成熟,如男人的脑袋那般大小,男人垂泪道:“还请高人放手吧!我愿此生不踏入京城半步,只要饶我儿子一命。”
他又念了咒,唤了那孩子一声。
还是纹丝不动,这时候燕殊已经看出了门道,便不再言语。
那男人道:“我本不想杀人,但逼我至此,也只能狠下辣手了!”
说罢手起刀落,把自己的脑袋砍了下来,众人皆惊……那人群之中一个胡僧突然倒了下来,脑袋溜溜的滚出很远。
钱晨叹道:“是个狠人啊!”
这人知道那和尚能破幻术,故而假装将和尚的脑袋同这香瓜互换,叫和尚以为能制住他的法术,继而实际上是以魇胜之术,而且是魇胜之术中最为凶险的血祭之术,将和尚的头颅和自己的头颅气息勾连在一起,然后一并斩却,这才了断了和尚的性命。
而男人自己的头颅,则是由幻术,换成了旁边的香瓜,这时候欺骗他的身体,这香瓜便是他的头颅,如此以幻术续命。
接下来只要以腹语之术,念出咒语,便能接回头颅,胜过这一场斗法。
但这时候,和尚的尸体上腾起一股黑气,封闭了那男人的肚脐眼……
却是和尚的魂魄不甘,趁着还有一点阴气,闭了男人的腹语术。
那男人默默流泪,他自己死了到无妨,但念不出咒语,他儿子也要死了。此时钱晨才出了手,招来天上飞去一只黄雀,在男人肩膀上的香瓜上啄了啄,第一啄开了一个嘴巴,第二第三啄,开了两个眼睛。
男人流泪道:“多谢高人相助,多谢高人相助!”
他念出咒语,自己的头颅飞了上来,接回了脖子上。男人又对儿子大叫一声,那孩子应声而起,安然无恙。
这时候,下面才爆出了如山的喝彩声,长安市民被着一波三折的剧情大大的满足了。
铜钱如雨一般飞到了台上,男人却不敢取,只把儿子撞在布袋里,背在了身后。小心翼翼的把脖子上的香瓜藏在了背后,供养起来。又拉着儿子叩谢过了高人,才匆匆离去。一群闲汉冲上去捡取铜钱,却现都变成了一张张贴在地上的纸钱。
燕殊诧异道:“师弟好高明的搬运术。”
钱晨笑道:“既是为了生计,才冒这等奇险,也当成全一二。”
燕殊笑道:“他破开此瓜,当见黄金。”
钱晨微微点头:“师兄眼力无差……正是我一番心意,地上的钱乃是劳动所得,自然当归其所有。师弟我一向如此分明。”
两人哈哈大笑,看过了这一场热闹,转入西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