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轮到沙纪值日打扫卫生,一同打扫的花玲之后还要参加补习班先走了,收拾完清扫工具之后,沙纪坐到了最后一排的窗台上,放眼望去是空无一人的教室,微风如同一只轻柔的手轻轻撩起窗帘,暮色的霞光给空气打上了一层暖色的滤镜,心底忽然涌上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这个时候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纯夏,字里行间透露出语无伦次的激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屏幕里钻出来——
“啊啊啊啊,沙纪还在学校吗?/(tot)/~~我真的好蠢,把数学课本落在学校的体育馆了o__o”…沙纪可不可以帮我去拿一下╥﹏╥...没有数学课本的话大魔头一定会杀掉我的~~~~(>_<)~~~~”
挑了挑眉,看着这加了一堆颜表情短信,饶有兴致地勾起了嘴角,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背起书包往外走,按键声在空荡的走廊上格外清晰,仿佛是屏幕对面那个少女的心跳——
“体育馆?数学书?”
她简洁的几个字,看起来毫无情绪,两个意味深长的问号却足够让对方惊慌失措,果不其然很快就回了过来。
“今天难得篮球队休息一天不训练嘛,我就去那边学习了呀,体育馆的灯光特别明亮,而且人烟稀少比较清静,你别多想啊,千万别多想。”
欲盖弥彰的短信引得沙纪一阵轻笑,她没有再回复,合上了手机,手腕翻转让上面挂着的毛球挂件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个完整的圆,看得出主人的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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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皇的篮球部在近几年迅速成长,今天似乎是有什么比赛,所以篮球部的训练休息一天,同时兼做礼堂的篮球馆也就成了纯夏和松田幽会的好去处。
在沙纪触上门把手的时候,却出乎意料地听到了里面沉闷而有节奏的响声。
有人在里面打球?
她推开了体育馆的大门,只有最右边的半场开了灯,橙色的光打造了一个小小的舞台,而打球的男生似乎太过专注,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少年,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明朗少年气息,黑色的宽松背心露出了臂膀和腰腹的好身材,回日本之后少见的高个子,小腿精壮紧致的线条看得出运动神经很好。
站在半场中心的少年一下接一下地拍着篮球,态度似乎格外的松散随意,状似不经意一般地懒洋洋掀起了眼皮看了一眼篮筐,忽然气场就变了,像是忽然苏醒过来的猫科大型猛兽,双腿骤然弯曲压低了身体,以让人炫目的速度和节奏转身运球,长腿干净利落地向前一跨,速度快得仿佛要在原地留下浅淡的影子,身形迅捷动作蛮横地行至篮筐下,却是随意地起跳,轻描淡写将手上的球抛了出去。
那样不规则的投篮方式让沙纪有几分惊讶,然而他掌心抛出的篮球却在空中划过一个流畅的弧度,然后伴随着“嘭”的一声细响,准确无误地投进了篮筐里。
那样凛冽强硬的风格和浑身透露出的不羁野性,让沙纪感觉到心脏骤然缩紧,一股湿漉漉的凉意直直地窜上了后背,她忍不住伸出舌尖舔过干涩的下唇。
那种鲜活到近乎张扬的生命力,就那样极具侵略性地撞进眼底,怎么能让人不心动。
所谓见色起意。
打断她的依然是手机铃声,这一次她却流露出轻微的不爽情绪,微微蹙眉,不过回到日本两个星期,找她的人似乎有点太多了。
场地中央的少年似乎也被忽如其来的和弦音乐惊扰到,神色冷淡地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神态却也流露出了些许桀骜不驯。
这个眼神,似乎和她所想象的阳光健气少年不太一样啊。
她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往舞台的方向走去,还没开口说话便被听筒里暴躁到似乎要冲过来砍人的声音吓了一跳——
“喂!你这个蠢货在干什么啊!说每天回到酒店要报平安你当做是玩笑吗!你不知道日本的痴汉很多吗!喂!喂!喂!说话啊!你是不是出事了!”
“……”
沙纪有些头疼地稍微将电话拿远了些,等到对方喘息的功夫才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阿大,我还没到酒店啊。”
似乎是错觉,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感觉到背后有一道望向她的目光。
来到舞台的前面,她便看到那本被遗弃的数学书,斜斜的被扔在了光洁的地板上,扉页被摊开,似乎在哭诉着主人的毫不用心。
沙纪在心底叹了口气。
居然被丢在了这么明显的地方,当时到底是个多慌乱的场景啊。
电话那头的凶巴巴的声音依然在絮絮不止地教训着她,她漫不经心地“嗯”一声以示回应引来了地方更大的愤怒,说着说着却又牵扯到了别的事情上去了,连语调都变得积极向上起来。
应该是在说篮球吧,沙纪想。
她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伸出去想要够到那本数学书,却无论如何都差着一点。
她轻轻蹦了一下,还是差一点。
“是是,我回到酒店立刻打电话,阿大不要再教训我了。”
安抚完电话那头炸毛的猛兽她才收线,“啪”得一声閤起手机,又蹦了一下,却无论如何都差着一点。
她有些懊恼地鼓起了脸颊,正打算认命地折返从两侧走到舞台上面去把数学书捡回来,一个充满了荷尔蒙的气息忽然从身后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伴随着耳畔暗哑的低喘声,吓得沙纪几乎腿软。
血液沸腾着涌入大脑,理智瞬间被冲撞得七零八碎,沙纪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修长白皙的指节上隐约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
肌肉线条紧致的小臂从身后伸了出来,轻而易举地拿到了那本数学书,然后收了回来。
沙纪愣了几秒,转过身去,慢条斯理地将视线从对方隐约的腰线上抬、再上抬、微微抬起头来看向那个低垂着眼饶有兴致地望着她的少年。
深蔚色的瞳仁像是弦月之下的幽湖,深不见底,让人想到正在猎食的猛兽。
“想要吗?”他一只手抱着篮球,另一只手扬了扬手上的数学书,笑容有些恶劣地问道。
沙纪没有说话,轻轻后撤一步倚靠在了舞台上,双臂抬起放松而懒散地张开,唇角勾起一个冷淡的弧度,眼波在那本数学书上流转,最终依然落回到那双望着她的眼睛里。
“叫着我的名字,说什么去酒店的话,很大胆嘛你。”
沙纪挑了挑眉,明白对方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却并没有解释,就在这个时候,忽如其来的少年气息猛地凑近她,她下意识地微微侧过头去,正好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温热又粗重的鼻息拂过沙纪的锁骨,酥酥/麻麻的,有些痒。